光华殿前。
“我是缙国使者江深大人之女,有要事求见陛下。请公公代为通传。”江惜芸敛妆一礼,举止落落大方。
那掌事太监认出她,又见她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人,感觉有些不对,忙不迭地进去禀告。
不多时,便见殿门口的太监宫女神色一凛,整整齐齐地跪成两排,齐声道:“奴婢恭迎皇上!”
紧接着那女官和她手下的宫女也都齐刷刷的跪下,屏息静气的低下头去。
一道明黄色的身影缓缓踱出来,停在大殿门口,威严而平静地看着俯跪在他面前的人。
他年已半百,相貌清瘦,额头眼角已有了显著而深刻的皱纹。岁月虽在脸上留下了明显的印记,他却依然身材挺直,目光锐利。
身为周国的主宰,他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帝王威仪,哪怕是带着和蔼的笑容,眼中仍有着挥之不去的冷峻与肃杀。
在一群跪着的人中,俏然站立的江惜芸好似鹤立鸡群般的醒目。
“你就是江大人的千金么?”
周皇淡淡的微笑,语气平和。
江深和江重跟在周皇的身后,惊诧莫名,不知道这小妮子又在闹些什么,江深躬身道:“陛下,这正是小女。她年幼不懂事,惊扰到陛下了。”
江重朝周皇鞠了一礼,急匆匆地奔下台阶,拉着江惜芸小声道:“惜芸,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哥哥。哥哥。”江惜芸很是委屈地扁扁嘴。望着爹爹和哥哥,她不禁心头一暖,刚刚还觉得受了欺负,此时见了亲人,忽然间就平缓了下来。
于是她对着周皇盈盈一拜,抬起头来清声道:“陛下,我并非有意惊搅圣驾,只因为我在御花园中一时不慎,压坏了太子殿下的百合花,被罚杖责三十,我心中不服,特来求皇上评评理。”
“嗯?有这种事么?”周皇的目光缓缓转到恪刑司的女官身上。
那女官叩了个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周皇静静听罢,摇了摇头,面上似有一丝无奈的笑意,“枫儿又在胡闹了。”
他望着江惜芸一笑,“江姑娘,若要朕来评理,这件事情是太子的不是。你们远来是客,不过是压坏了几支花,无须责罚。江姑娘若是喜欢花,御花园中的鲜花你可任意采摘。”
周皇笑容亲切,一派慈详,江惜芸怔怔看着他,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好。
这反差也实在太巨大了。
身为皇帝的父亲这般和善可亲,身为太子的儿子却那样令人厌恶。常言说,有其父必有其子,这话竟是错的。
周皇挥挥手,已命恪刑司的一众宫人退下,略一侧眸,对着江深微微一笑,“朕管教不严,叫江大人见笑了。”
江深连忙躬身还礼,“不敢,不敢,是小女调皮,年幼无知,惊动了陛下。”
“三日后,朕要在咸元殿设宴,为各国尊使接风洗尘。列位若是携有家眷,都可进宫一聚。”
周皇缓缓说道,目光从江深,江重,桑格,西域男人的脸上一一扫过。
“列位使臣可先回驿馆歇息,等到三日之后,朕再与各位痛饮一百杯,一醉方休。”
众人皆回礼,感谢周皇盛情。
江惜芸拉了拉江重的袖子,悄声说:“哥哥,带我回驿馆,我不想呆在这儿了。”
她粉面微愠,边说边愤恼地瞪了桑格一眼。
那人的眼睛里好像长了钩子,一直笑嘻嘻地望着自己,真叫人难受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