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若春声音尖利,眸子里一片怨毒。
她确实是刚从东宫出来,太子伤重,被一群太医环绕着,她只能隔得远远地瞧。
她没有机会看到那血肉模糊的狰狞伤口,但她看到了侍女们手忙脚乱地端出一盆盆的血水,各种药丸药膏药粉似流水般的往东宫送。
从窗棂那儿偷偷往里面张望,依稀看见太子那张清俊的脸好似浸在冰水之中,苍白得令她心如刀绞。
谭静明挨了两记耳光,所有的尊严都已被踩在脚底,她不愿在华若春面前流泪,紧紧抿着唇,竭力保持着一贯的冷静。
惜芸也不相信谭家会谋反,更不相信谭静明会盼着李景枫死,她想上前去安慰谭静明,但此时此刻,她又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就在犹豫之时,突然听见有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来——
“皇上驾到!”
四周瞬间安静。
居然是周皇来了!!
华若春和谭静明神色恭敬,立刻都跪下,惜芸也跟着跪了下去。
惜芸好生紧张,弯腰深深地俯下去,头垂得更低了。视线注在地上,只看见有一片明黄色的衣角静静停在自己面前,四五米外的地方。
周皇身躯挺直,好似冷硬的苍松,他面色冷肃,没有一丝表情,但眼底的血丝却弥漫了出来。
太子的伤,毕竟令他揪心,作为父亲,他比旁人更加焦急和担忧。
谭静明的手掌里攥出了一片汗意,她跪行两步,谦躬地伏在周皇面前。
“陛下,我们谭家从十几年前就追随在陛下左右,为陛下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刺客所言,句句都是诬陷。我爹爹和哥哥多年来恪尽职守,愿意为陛下肝脑涂地,一片忠心,天日可表。”
周皇仍是面无表情,淡淡地盯着谭静明。从他的神情里好似看不出如何震怒,可那目光里的冷芒如冰,却让每个人都已不寒而粟。
“刺客都是谭修平手下卫戌营里的人,而且从他们身上搜出了谋逆的密信,信笺上是谭仲元的笔迹和印章。”
周皇冷漠地开口。
他几不可见的皱了下眉,略一抬眸,不动声色地扫了谭静明身后的江惜芸一眼。
惜芸并不知道周皇在看她,她只是本能地缩着身体,深深低头,尽量让自己更加普通不起眼。
谭静明却已有些着急了,“陛下,所谓笔迹和印章都可假冒,卫戌营里的人也可买通,幕后凶手这般处心积虑,就是想置整个谭府于死地。陛下一世英明,不会被这些诡计所迷惑的。”
“谭静明你真会狡辩!”华若春的眼圈儿仍然红红的,她朝周皇叩了一礼,大着胆子道:“陛下,那么多刺客众口一词,都指认谭家是凶手,而且又搜出了确凿的证据,谭家狼子野心,陛下不能不防啊。”
周皇负着手,神情阴沉莫测,他身穿一袭明黄色的袍服,脸上的皱纹好似刀刻一样,唇角抿出了一抹冷硬的线条。
周皇终于开口,“谭仲元和谭修平都已押到了刑狱,朕现在亲自去审问。谭静明,你就和你的侍女跪在这儿罢。所有事情,等朕审完了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