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都熄灯了你咋还不睡啊。”工地的一件板房里,一个青年躺在床上问着坐在桌前的一个中年人,在手电筒的照耀下,中年人脸上的沟壑显得更深了。
“等我再数一遍,数完我就睡。”中年人往手上吐了点吐沫,笑呵呵地继续数着手中的钱。
“明天再看呗,这些钱又飞不了。”年轻人翻了一个身,背对着手电的光嘟囔着。
“你小子,就是没过过苦日子。”中年人苦笑了一下,把钱放回了抽屉里,锁好。打着手电出了门。
“你干啥去啊?”屋里的青年喊到。
“上厕所。”屋外传来了悠长的声音。
这个中年人名字叫李贵财,和他住一个房间的是他的侄子李健刚,工地上的民工一般都叫他钢蛋,而管李贵财则叫李叔。他们和其他94名民工一样,都来自一个叫做大岗子屯的东北农村。
“叔,你也没睡啊。”李贵财刚从厕所出来,就听到外面有一个声音叫他。
“谁?”李贵财被吓了一跳,拿手电一照,看到人正靠在墙边抽着烟,烟头的火光一闪一闪的,在这个没有灯光照明的夜晚很显眼。
“柱子,你这黑咕隆咚的干啥呢?”看清脸了的李贵财有点生气,但也不好发作,虽然眼前这个被他称为柱子的男人也不过30多岁,也是他的一个侄子,却是他们村的村长,还是这九十多名员工的领头——就是他把这这些人带到这个工地的。
“过两天就回家了,睡不着,过来抽根烟,叔你来一根不?”柱子递给李贵财一根烟。
李贵财接过烟,叼在嘴里,左手手拍自己的衣服口袋找着打火机,柱子见状便把自己的火递上去,给李贵财点上了。
李贵财美美的吸了一口后,便夹到了手里,看着天空,这种没有任何遮挡,能看到满天星星的夜空,这两年在老家也不常见了。
“天冷了啊。”柱子打了一个冷战后说道。
“毕竟10月多了啊。”李贵财又吸了一口后说道。
“来这个地方都快4个月了啊,”柱子感慨说:“当时来这个地方还吓一跳。”
“嗯。”李贵财也赞同的嗯了一声。
“当时人家找到我的时候我也挺懵的。”柱子想到当初的事情不禁乐了出来:“当时他们好几个穿西服的壮小伙子跑到村委会问我是不是带过乡亲们干工程,我当时我就懵了,寻思有人寻仇来了。”
“后来一想,我哪来什么仇?我就和他们聊起来了,结果他们告诉我说他们听说咱们村的施工队干活好,速度快,请我们来干工程。”柱子回忆起来,说着整个施工队都知道的故事,当然,没有人会让柱子闭嘴,毕竟这个故事越听越离奇。
“然后我想,这都6月多了,干工程好几个月,回来那种的苞米啊,大豆啊,菜啊什么的怎么办,结果他们告诉我,那些他们请人帮咱们收了。你说那是多少钱啊。”
“结果临去了才告诉我们这是保密项目,坐客车蒙着眼睛折腾了好几个小时被扔到这里了。”
“是啊。”李贵财点了点头:“一片荒地,啥都没有,没有路,没有电,没有信号,一大片地上就有一个帐篷和几间板房。要不是有那几个穿军装的,还以为把我们拐卖了呢。”
“是啊,然后这三个月,挖了一堆沟,铺下水管,拉电线,盖了十来栋板房和仓库,还弄了一栋二层小楼和几个小厂房。”柱子掐着指头算着这几个月的成果——当然要是没有那些提供给他们的各种机械还有近30个壮劳力,这些能不能在今年完工都不好说。
“不过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啊?”李贵财把烟头扔到地上踩了踩。
“不是军队的吗?”柱子听完有点愣,反问道:“你忘了上个月来的那些辆大车了吗?哪个不是夹枪带炮的,折腾了好几天,最后还开了好几辆坦克车。”说着柱子还撇撇嘴,指着远处被帆布盖住的“坦克车”。
“你还是年轻啊,”李贵财摇摇头:“你看看在这的年轻人,哪个不是细皮嫩肉的,你看他们手上都没有茧子,一副学生模样。”
“这……”柱子一听有些懵,一细想发现李贵财说的的确是事实,不禁后怕起来:“那,他们是……?”
“别瞎想,人家能搞这么大,肯定是上面有人,管他干啥,他们的事情和我们这些人无关的。只要记得回去别瞎说就行。”李贵财说完不禁打了个冷战。
“那我们……?”柱子还是有些不放心。
“我说你小子,”李贵财突然一副生气的样子说道:“办事前不考虑清楚了,等结束了到晚上了开始瞎想,这有用吗?赶紧睡觉去吧。”说完头也不回的往自己的宿舍的方向走去。
柱子被吼了后一下子蒙了,不知道为什么李贵财为什么突然一副生气的样子,也只好回到自己的宿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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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另一栋板房里,一个男人走进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