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大人一定是被什么蒙蔽了,她一定是爱我的,或者曾经爱过,或者爱过一点点,或者以后会爱我……南云胡总是这样安慰自己。
“母亲,你小声一点,别人都听见了。”南云胡急忙出来拦着却又无奈道。
“就是要让所有人听到,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有钱风流快活,却让家人挨饿,看你何时倒霉!”她根本不在意南云胡说了什么,只是更激烈地骂了下去。
说实话,南云胡不心疼,她头疼。
听到声音的三人也出来了,看着这现下的情况,有点进退无据、不知所措。
虽说南云胡不是第一次如此难堪了,却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她怎么说也是姐姐啊,如此丢人,像什么样子。
“看这男子如此姿色,还想金屋藏娇啊,你有那个命么?不过是蠢!还有这两个女子,一看就是浪费钱!”南云胡母亲继续唾弃道。
远聆风和丛夕的脸色一时非常难看。
“母亲,他们还是孩子啊!口下留德!他们善良无比,不要再这么说!”南云胡赶紧靠近她母亲,试图拉她离开。
南云胡母亲疾言厉色,表情扭曲:“你还敢顶嘴!”作势就要去掐南云胡的脖子。
“你其实就是想要钱吧!不好意思,钱是我管的。”金喜伸出手拿着两贯钱放在南母面前,语气和善地说道。
南云胡心下不好,金喜这是要生气了。
南云胡母亲看着那些钱眼睛闪起了光来,笑着说道:“早这样不就好了,几次都没长进,真是蠢女儿!”接着拿手指去戳南云胡的头,看清文钱的数目后瞬间又变了脸色道:“就两贯钱,打发乞丐呢?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说着又上前来,作势要打南云胡。
南云胡一时不敢还手,只能躲避。
金喜又拿出来一贯钱,语气有些温柔道:“就是这些了,你觉得自己的女儿是金银山么?可不能贪得无厌吧?我看在你是长辈的份上才给你,不要的话,我便拿回来咯。另外这晚上天黑路滑的,晚些回去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些什么事呢?”
“哪里来的野丫头!我家的事哪有你插嘴的份!不守孝道的女儿,还妄想联合外人打我这孤儿寡母!你怎么不去死!”母亲继续道。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南云胡惊讶道,随即想到这又不是第一次如此了,居然还是有一点点心痛。
“我没有份,钱有啊。这里还有两贯钱!想必你也看不上吧!那就一文都不给你了。”金喜看着作势要掐南云胡脖子的南母说道。
“这位姑娘是怎么说的呢?乖女儿有不错的朋友啊,跟以前一样,最会认识好人了!”南云胡的母亲一脸夸赞地望着南云胡,仿佛刚才骂人的人不是她一样。
“你看我旁边这两位,如何?可不是金屋藏娇吧?”金喜看了看旁边的远聆风和丛夕,对着南母笑着说道。
“哎呦,你看刚才谁说话了?没有人说话啊。恕我眼拙,是我的错,这黑灯瞎火的,刚才竟没看出来少年俊美、白净,女子温柔、端庄,都是好面相,有福之人啊!”南云胡母亲立马夸起来。
“不要总是对着我们大吼大叫,不然钱很难拿到手。”金喜把钱递过去,南母伸手之时金喜又收回来,说完话又放在南母面前,没有再看一眼,仿佛再看一下就要伤了自己的眼睛。
南云胡母亲本来很生气,但似乎觉得金喜的脾气很差,毕竟不是自家女儿,又或者是钱够了,随即谄笑道:“那是当然。”
她转过头又对着南云胡道:“还是这丫头懂事,你这个不孝女,每个月给这样多的钱财,我还会如此对你么?不开窍的脑袋!本以为你早就死了,还为你伤心些日子,哪知道你在这里逍遥快活!记得每月给钱!”说完,牵着她儿子的手,大踏步离开了。
就像一阵猛烈的风,用力撞开了门,又迅速踢开了窗,最后只剩屋内的乒乓声。
南云胡提着的心终于放下,紧接着舒了一口气,扶着额头不知如何是好。
远聆风“嘭”地一声关上了门,很是不快。
大概又要鄙视南云胡了。
丛夕对她甚是同情,走过来说:“没想到你是如此处境。你的母亲如此待你,竟不觉得伤心么?”
不伤心,伤脾!
“她一向如此,让你们看笑话了,我每月给钱,大概就不会如此了。”南云胡讪讪道。
“也罢,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也是不容易。”她看着南云胡的样子,欲言又止,终是再没多话,像是早就习以为常。
南云胡进得屋里,就被金喜的声音吓了一跳,“如果,她一直伤害你,你也无动于衷?”
南云胡胡乱说道:“小孩子说什么傻话,你不懂。”
南云胡觉得母亲不喜欢她,肯定是因为自己做的不好,总有一天母亲会喜欢自己的。哪怕喜欢一点点也好,这样的偏执已经让南云胡忘记了很多伤痛。她自以为忘了,其实都压在心底,这些情绪总有一天会压制不住,倾泻而出。那时不过是再次伤害自己,任伤口腐烂,亲人谩骂,独不觉疼。
“自欺欺人。那你可伤心?”金喜看着南云胡冷声道。
“伤心,我更心疼,我的五贯钱,碰都没碰一下。”呜呜呜,南云胡是真的想哭。
金喜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一下墙壁,顿时墙壁上貌似有很深的手印,她一副你无可救药的样子,拍门而去。
好险,好险,她没有打我。南云胡心里想到。
不对,今天一共没了六贯钱,都说六六大顺,她一点也不顺,想到这里更是想哭了,她觉得自己好委屈。
南云胡就知道,她讨厌秋天。
而走在路上的南云胡的母亲,一边走一边咒骂着他们。“不就是有点小钱!也不晓得孝敬我!我多辛苦啊!大逆不道的臭丫头!还不如死了算了!那男子一看就是远朵家的人,跟她姐姐一样垃圾,不知道死远点,非要招惹南家的人,根本就是死有余辜!可怜害死了南田,真是扫把星!那两个姑娘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伶牙俐齿的!毫无言语的!南云胡是没救了,赚不来钱,还跟这种人在一起,早晚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接着她似乎不解气,又用手指头戳了她儿子的头:“你可别学你那个废物姐姐,竟是些狐朋狗友,勾三搭四的人!”
小男孩被戳得莫名其妙,听话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