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连荺坐在小油灯旁边,让贺一唯包扎伤口,贺一唯给洛连荺唱着沧澜州的小调。贺一唯说什么唱什么,洛连荺就听着,洛连荺一向话少,而且说话还容易怼死个人,性子还冷淡,贺一唯宁可自家接近完美的将军不要说话。
洛连荺白日里在城墙上被乱箭伤到了肩膀,伤口深,但是还不是很碍事。洛连荺不方便上药,成琬还要管着苎麻堡其他琐事,成珏带着齐一浪赶往北河,贺一唯也帮不上什么忙,就算做了还很有可能做错,贺一唯干脆就在洛连荺屋里给她上药,有什么简单的事情让贺一唯直接管就行。
洛连荺听着贺一唯哼的小调,还是对突厥人的进攻有些疑惑,突厥鹰帐虽是来了不少人,但是虎帐蛇帐里也来了人,蛇帐虽说战力不如其他突厥营帐,但是胜在人多、协调有素,只要不是和黑甲军那样硬碰硬的,就没过什么败绩。
洛连荺之前回过上京几次,偶然遇到过陆夕匤,和陆夕匤聊天时听陆夕匤提起过。
若说狐帐和蛇帐是突厥王帐的左右手,狼帐虎帐就是突厥王帐的两条腿,纵观突厥铁骑出兵,有蛇帐的必定是观测,抢夺粮食和女人,大多不会伤人性命,在边关大多是跟在那些伪装的**身后,虎帐一出流血漂橹。
洛连荺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陆夕匤都没出过边关,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贺一唯哼着小曲儿给洛连荺包扎好伤口,给洛连荺拿了一身干净的里衣换上了。
洛连荺因为事情怎么都想不明白,眉毛都要皱一块了,那双邪眼莫名其妙的冷飕飕的。贺一唯看不下去了,便问道:“是不是突厥王要来大楚做点什么事儿呢!要不咱开诚布公的问问?”
洛连荺也没搭话,单独穿着里衣便走到书桌旁,给上京写了一封信,这封信直接送到洛府里。
“我说将军,你这都写的什么?我完全看不懂!要不您给我解释解释?”
贺一唯收了药箱,在洛连荺叠起来之前,贺一唯眼尖的瞄了一眼,只是洛连荺写的全是洛氏的暗语,除了封面那一句‘久居边关,甚是思念,姑母洛颜之亲启’。
洛连荺放飞信鸽之后,确定信鸽飞出了苎麻堡,朝着上京的方向远远去了,便扬起鞭子刚要抽贺一唯来着,就听见白鹤的声音了:“铭丰堡可曾有求援!”
“不曾。”洛连荺有些疑惑,看着白鹤也没说话。
“林引言不见了!”
“不可能,他有黑甲军,我有破甲,不会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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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甲军破甲军同属玉箫关,甲胄制度都是一样的,一开始破甲军是黑甲的候补。洛连荺去的时候玉箫关的叛乱平定了,所以洛连荺一开始是林引言旗帐下的兵,只是后来立了军功升了士官,后来带的人也多是候补。白鹤为将两个人区分开来,为了破甲军黑甲军之间和平相处,也为了胥涯镇的和平与安宁,两个军帐便分开了。洛连荺的兵叫做破甲军,取破釜沉舟之意,也有盔甲已破之意,林引言酷爱黑色,所以林引言的兵取名叫做黑甲。
胥涯军镇的人都知道黑甲军的将领打不过破甲军的将领,但是也都知道破甲军不如黑甲军。
破甲军只是耐性极好,体格虽说也很好,但是速度比黑甲军慢,射箭准头也差黑甲一截。而且黑甲军大多数是布衣之子,年轻气盛,多得是想建功立业,打仗的时候多存了破釜沉舟之意,因为黑甲军的人大多年轻,所以对比破甲军更适合携带机甲。黑甲军的机甲对阵之时尤为便利,堪称一绝,在突厥人口中是不详的的黑鸦。
破甲军穿戴机甲就显得很是吃力,破甲军大多是家中稍有储蓄不因吃穿发愁,不少是从南疆来的,南疆平和,连山匪流氓都少有,洛连荺连带着训练都吃力不少,来军营多是因为之前征兵,就是为了以后混个名头。林引言没少在破甲军训练时帮洛连荺纠正方法,只是因为林引言那张欠欠儿的嘴和林引言欠欠儿的副官,包括白鹤在内,都觉得林引言是为了‘羞辱’洛连荺才帮她的。
但是,两人在黑甲军私底下被称为‘夫妻’。因为自小相识,所以对方的习惯喜欢都了解,而且两人都是出身世家,样貌般配的紧。两人往那里一站,端的就是世家气派,风华正茂,而且因为氏族关系,都有钱氏的老先生给二人打造兵器盔甲,看上去怎么都像是一对儿。破甲军不认,破甲军不少人都知道北河富商齐一浪,还知道来送东西的商队的老板付清,都和自家将军有点儿牵扯,或多或少的牵扯,都觉得将军要么和齐一浪有一腿,就是和付清有一腿,而且付清齐一浪来的时候都是错开了时间,破甲军还有种说法是将军包养了这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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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鹤的眉本就皱着,听洛连荺一说,眉毛皱的更狠了,贺一唯心说喊声大爷也不为过。
有正事儿的时候,贺一唯一向不说话,就怕说错点儿什么!惹祸上身,先前有个破甲军的兵,刚升了校尉,边大放厥词,被巡逻的成玦遇上,直接将人抽筋拔骨以做警戒。那副惨样子贺一唯忘不了。
“做好最坏的打算,你守苎麻堡和铭丰堡。黑甲军副将在外面,什么事儿直接对接。”
白鹤也顾不得是不是洛连荺的大爷了,直接吩咐洛连荺死守苎麻堡,如果铭丰堡出点什么事儿,也得把突厥人的攻势遏制在苎麻堡之前。
白鹤趁夜来的苎麻堡,就怕中间出点什么事儿,最担心林引言出点什么事儿,但林引言还真的出事儿了。林引言算是小辈将军里的佼佼者,远不是洛连荺这等半路出家的杀胚可以比拟的。
“是。”洛连荺颔首,来胥涯镇之前林引生找过她,请求洛连荺一定要护着林引言,林家顶宝贝顶宝贝的就是林引言这个‘混世魔王’了。
贺一唯也意识到事情有点儿严重了,仔细想想自个有什么能不能帮到洛连荺的。林引言这人吧,嘴碎的很,一定点儿事儿都能念叨半年,但是这人着实不错。林引言和洛连荺都是自幼习武,只是林引言经常跟着钱老爷子在漠北和南疆晃悠,行兵打仗很是得心应手,洛连荺呢习武极有天分,但是更多的时间就是跟着柳成荫办案以升官职,在锦衣卫的时候事情都是一丁点儿一丁点儿摸索出来的。之前破甲军有人受不了洛连荺制定的高强度训练,为此破甲军有不小的动荡,还是白鹤林引言联手给摆平的。
贺一唯想了想,等白鹤一走,立马从怀里拿出一踏纸,洛连荺翻了翻,是根据玉箫关的地形进行绘制的作战方案。
第一代沧澜州宁郡王贺银成是异姓亲王,现在的沧澜州宁郡王爵位是从亲王给削职削的,贺银成是贺一唯的祖父。老爷子戎马一生,很是偏爱这个孙女,加上贺一唯对布阵有天赋,所以老爷子也没藏着掖着,悉数教给了贺一唯,对这个孙女是肉眼可见的偏心。
贺一唯还有个妹妹,是沧澜州的明珠,名为贺一皎,皎洁无暇的皎,贺一皎被封县主,海德县县主,沧澜郡很是富饶的一个县。而且贺一皎着实优秀,只是太过温婉贤淑。当年看过贺老爷子写的兵书心得,数次指点出贺一唯布阵的缺陷,只是贺一皎对兵法不感兴趣,不然现在守沧澜郡的就是贺一皎了。
现在摆在洛连荺面前的布阵图是贺一唯和贺一皎一起弄出来的,之前贺一唯要来玉箫关,贺一皎有些不乐意,在陆长吏的劝说下勉强同意了。姐妹两人在贺老爷子的指点下共同绘制出来的玉箫关守阵图,贺一皎心细如发,将天气、士兵、储粮全部考虑到了,洛连荺对远在沧澜郡的贺一皎心生敬佩。
“不过将军啊,您知道突厥王为什么现在就要攻打玉箫关吗?”
贺一唯突然问道,很是突兀的一句,打破了屋里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