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别人都穿着盛装,按着自家能摆出来的最高礼仪去南郊祭天的时候,洛连荺将洛氏大门禁闭,不出门也不见客。
诺大的洛府,洛连荺前些日子将洛连薇送去付清的宅院之后,下人能遣散的就都遣散了,留下的不过是些没地方去的老人。除了洛连荺觉得这个洛府由着自己的心意是极清净的好地方之外,别人都觉得有些凄凉。
洛氏最盛时一门一公两卿,如今只有一个洛连荺,借着之前的军功在最繁华的朱雀大街。
洛连荺穿着青色的六重礼服跪坐在院子里,面前是一张雕花檀木案桌,对面坐着的是林欢伯和付清。
说来也奇怪,洛氏偏爱这些贵重的,和田暖玉,汉白玉勾,梨花木家具,檀木家具,一个比一个贵重的香料……连面前摆的茶叶,用的茶具都是有价无市。
付清有些担忧,洛连荺被革职之后在盛节还是会穿着青衣,祖制礼服。
北帝着青衣,开国之后整个大楚自认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将祭祖的礼服换成了别的颜色,只要不是青色即可。
只有雅南洛氏,着青衣,配陆离绶带,腰悬双鱼玉佩,九重到四重不等,山河带从冠后引到身前垂至腰侧。每年的祭祀,洛氏站在族长身后,帝青色有时比圣上所穿的赭色龙袍还要醒目。
只是每年的南郊祭天,洛连荺都不曾去过。
很久之前,洛氏佩戴的是山河带,后来大楚立国,国主也是要佩戴山河带的。为了避嫌,有位洛氏先祖将山河带给去了,换成了五兵钗和风月簪,男子带着风月簪,女子多配五兵钗。那位先祖名讳为洛修文。
“洛姑娘为何不去南郊祭天?听说三卿九公都会去!”
林欢伯点茶的手艺在柳成荫的教导下越发的好了,林欢伯觉得干坐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开口问道洛连荺。
“与我何干?哪年冬至我会去南郊祭天?”
林欢伯总觉得洛连荺这话有些不屑,语气还有些刁钻刻薄,但是从洛连荺那张死人脸上,着实看不出来什么。
“为何?”
付清有些疑惑,之前两人交好时,洛连荺大小节日都会给他送好些东西,后来去了玉箫关之后就不再送了。
“古人亡于冬至日。”
洛连荺盯着白瓷茶盏里升起的水汽,幽幽地开口。
洛连荺说完这话,半晌没人敢回一句。洛连荺自打虞城办案回来就变了些,比如每年冬至都要大办的南郊祭天,洛连荺是再也没参加过,比如价值百金的雀舌茶,洛连荺也没在碰过。
“阿荺尝尝这茶,说是江南新得来的,茶马政孟夫子送来的。”
还是付清,叹了口气,对洛连荺讫了一杯茶,洛连荺看到付清手背上有道伤疤,从食指骨节处蔓延到衣袖里,看上去很是新鲜的伤口。洛连荺张了张嘴,到底没问付清一句:这伤是怎么来的。
“孟夫子是姑母的故交,姑母和夏世叔入殓时,孟夫子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