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淳满脸好奇的在街上瞎逛,正当他路过街边的一处面摊儿时,一位身系一条白布围裙的中年汉子堆着一脸笑意快步迎了出来,那汉子径直的来到叶淳面前,热情的跟叶淳打着招呼。
叶淳看了那汉子一眼,顿时想起了这人是谁。
站在叶淳面前的那位笑容满面的中年人是东衙街上卖牛肉面的王三,王三的牛肉面摊已经在东衙街上摆了很多年,因为他卖的每碗牛肉面里永远都只有三片牛肉,故而认识他的人都不叫他王三,都叫他王三片!
此时的王三强装出一副笑脸,微微躬着身子站在叶淳面前,姿态谦卑。
只见他神色殷勤的指着自家身后的小面摊,语气恭敬的说着:“二爷还没吃饭呢吧,要不到小的那里去坐会儿,小的请你吃碗面吧。”
说完后,王三一脸了然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二爷你的口味小人是知道的,少葱多肉不要蒜。”
看着王三对自己的态度如此热情,叶淳脸上不禁露出几分涩然。
两年前,刚刚当上捕快的叶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王三,态度嚣张的告诉他,我叶淳以后的早饭你得给我包了,若是有半点差池,别怪我这个做捕快的掀了你的面摊!
捕快,捕拿盗匪之官役者也!主要负责缉捕罪犯、传唤被告和证人、调查罪证。
捕快平日身着便装,怀揣铁尺、绳索;腰间挂着一块表明身份的铁牌,故而老百姓一般又把捕快称作为“捕公”,把捕快的头领称做“捕头”。
在明代法律条文中,称捕快为“应捕”或“应捕人”,即“本有逮捕罪人之责的人”。
捕快是没有工资的,每年的伙食补贴即“工食银”不过十两银左右,养家糊口自是艰难。
所以就有那么一些无良捕快会想方设法的找些路子赚些钱,可由于捕快职位太低,手上权利有限,遇上个稍微有钱一点的富豪商贾,人家就不见得会买你的账。
故而一些老实巴交的小商贩便成为了这些无良捕快敲诈勒索的最佳目标。
叶淳自然也是这些无良捕快里的一员。王三很不幸,成了被叶淳敲诈勒索的对象之一。
其实在没当捕快之前,叶淳就已然成了春宁巷中人人避之不及的一大祸害了。
街头碰瓷,聚赌出千,家常便饭。
巧取豪夺,坑蒙拐骗,随处可见。
例如叶淳就曾故意往王三卖给他的面条里放过死苍蝇,然后敲诈了王三五钱银子兴高采烈的离开。
虽然明知道自己被坑了,可王三也不敢和叶淳计较,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没办法啊,叶淳那厮不光生性狡诈,手段下作;其厚颜无耻的程度比起专业的泼皮无赖都不遑多让!
这没当捕快的时候王三都拿叶淳没办法,更别说叶淳后来当上了捕快,王三便更加不敢得罪了。
为了保住自己的面摊,王三不得不老老实实的听从叶淳的吩咐,每天早上殷切的把叶淳拉到自己面摊上,然后心不甘情不愿的“请”叶淳吃饭……
“那个……王三哥,面我就不吃了,改天吧,今天我也没带钱。”
想起自己以前干的那些缺德事,叶淳一阵汗颜,对于王三的盛情邀请,叶淳自然也是不好意思再去了。
“二爷您说笑了,你愿意吃小人煮的面,那是小人的福气,怎敢谈的上要钱!”
听过叶淳的一番话,王三虽然脸上陪着笑继续躬身相迎,心头却是一阵破口大骂。
大爷的!谁不知道你叶淳是个臭不要脸的浪荡子,这两年在我这面摊白吃白喝,什么时候见你给过钱?
你这挨千刀的东西,白吃白喝就算了,此刻还要在我面前还如此装模作样!这不是故意在拿我寻开心?
暗自咬了咬牙,王三心中想着,若你叶淳不是衙门的捕役,老子早就打的你满地找牙!老天不开眼啊,昨天何不应该将你这泼瘟当场摔死!
原本是想改过自新的叶淳当然不知道站在他对面笑容可掬的王三此刻在心里却已经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王三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面我就真的不吃了,你看我这着急要去衙门当差,下次吧,下次有机会我一定来。”
眼望着王三挡在自己身前,叶淳语气真诚的摇头婉谢道。
“二爷,小的也不知道哪里做的不对,可你老千万别往心里去,小的求你大发慈悲高抬贵手,放过小的这一回,小的这一大家子可全指着这面摊子过活,你可千万不能掀了小的这个摊子啊!”
眼见着叶淳执意不去自己的面摊,王三蓦然惶恐!脑中不由得想起了叶淳曾经说的那句要掀了他的面摊的话,忍不住心头一惊,神色惊慌的王三赶紧拉着叶淳凄声哀求道。
此时的东衙街已经渐渐热闹起来,王三的举动自然也吸引了街上不少人的目光。
“王三哥,你别这样,我也没说要掀你摊子啊!”
举目四望,眼见着人群中已经有人用鄙视的神色对着这边指指点点,谈论不绝。叶淳急忙伸手拉住了正不停的给他躬身作揖的王三片。
莫愁声名不狼藉,天下谁人不识君!
“给我个机会,我想做个好人啊!”,叶淳心头一阵长啸。
“二爷说的是真的,当真不会掀了我的摊子?”
“真的!你放心吧,以前是我不对,我和你保证,我以后吃面给钱,也不掀你摊子……”
先是认错,后是保证,再是安抚,一番劝说之下,叶淳好歹是让王三的平静了下来。
眼看风波已平,叶淳不敢久留,唯恐再生事端,抬脚便是一路小跑奔着衙门而去。
主要是因为叶淳脸皮薄,在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之中,两个大老爷们在大街上拉拉扯扯,叶淳觉得有些太丢人了!
转念至此,行色匆匆的叶淳不由得加快了脚下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