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粱山脉的体量如此之大,其中所蕴含的生机远不是一个院落,几株树木能比的。
满山石的翠绿依在,与深秋的博弈仍输赢难分。
只是在这一路上,在靠近深壑的风口一侧,小树也逐渐光秃,只剩下枝丫了。
透过枝丫,偶尔也能瞧见与他们一样的车马行驶在底下或上方的山道上。
远处也有一些背着柴,背着果子,或拿担挑着山泉下山去的人影。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毕竟他们是沿着车辙和人辟的道路前进的,并不是山脉的首批到访者。
但他们此刻看到的,却不是一两个人那么简单的事。
那是一大队的人马,估摸有上千人至少。
“是来搜山的?”
“应该不是,奴家瞧见的那轿厢,过于奢华,不像是门派的作风。”
“轿厢?”
李平没看见昭雪说的,他没办法完全起身。
他只看到于他们这高度落差有二三十来米的另一个山道上,有绵长不齐的队伍,顺着九曲十八弯的山路走,其余的部分被自己这边的山石挡住了。
“在最前方,还有骑马带箭护轿的。哦,还不止一顶轿子。”
片刻后,李平也看到昭雪说的了。
“有点像是举家整门迁徙的,会不会是哪里发生变故了。”
李平兴致盎然地观察着,他需要找点来消遣的,但又有点担心会不会是洪荒提前降世了。
“要不去看一下?奴家看他们的方向,应该和我们一样。”
过去?
要从这里过去,恐怕要掉头回去找到平缓的地段,才能更换到那边的山道上。
浪费时间不说,自己此刻行动不便,要是在山路这车散架了,翻下山了。
或是到了那边遇上不好的事,那岂不是很糟糕。
但他从昭雪的话中听出劝阻不了的跃跃欲试,虽然很想说不,奈何此刻“身残志坚”,怕是拿她没辙。
于是他也不硬着来,反而是问起缘由。
只是没想到,昭雪突然蜷缩其身子,甚至拿头抵在马臀上。
这让老马惊了一下,回头哼哧了一声。
“哎。奴家哪不惜和你独处的时候。可是这么久了,嘴里嚼的是不好咽的干粮,解渴的是叶上的露水,晚上也睡得不安稳,你这人也不给奴家抱着——”
这还真是张口就来......
李平的脑门有几道黑线......这怎么听起来像是她自降辈分,嫁狗随狗一样。
不行,要反驳一下。
“前几天,你不是烤了只野兔?摘了一串果子?我怎么记得你吃得很欢。”
“那不是奴家想着陪君笑,把哀藏嘛?奴家折那些小树枝,给兔子拔毛剥皮时,可是弄伤了手指,一个人流着泪舔舐。”
“......”
“那睡觉怎么不安稳了?难不成你从小到大,这千年来都是躺男人怀里来的?”
“数百年好嘛。”这狐狸立刻直起身,但没转过来。
“奴家曾听过一句话,都说那最哀心的事情,就是离暖和的心怀只有一臂之距,却不敢逾越雷池。”
她举起双手,接着,手又往两旁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