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希贤接着说道,“下官认为,做官的宗旨应该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知府钱大人身为一府之尊,却是为官一任,大捞四方。即是说他的心思从来不在造福黎民百姓身上,而是一心为了钱。”
向仁听了此话,眉毛微微动了一动,感觉李希贤这话不是在说钱国光,而是在说他。
李希贤既然已经把话说了开头,索性就豁出去了大胆地说,“据下官所知,知府大人在任上这几年,心思全放在捞钱上,他每年借各种年节和举办各种寿宴,大肆收取手下各级官员和地方士绅的金银财物就值巨万,还在朝廷规定百姓上交的漕粮的份额上私自加收一成,多出来的部分被他私自卖掉换成银子据为己有,兖州百姓送他雅号叫做钱刮光。”
向仁听了此言,放下手中的烟杆,坐直了身子问道,“李明府说的可句句属实?”
李希贤急忙离座跪下说道,“按我朝律法,污蔑上官是重罪,下官不敢胡说八道,下官是读书之人,自中进士为官以来,就给自己立下了座右铭,诚信做人清白为官,踏实做事勤政为民。这首要一点就是做人清白诚信,切不可乱嚼别人的坏话,更不可诬告诽谤他人,钱知府的种种行径,抚台大人派人一查便知。”
向仁抬抬水烟杆,示意李希贤起来讲话,李希贤站起身来坐回原处,思考着怎么往下说。
汤小白忍不住在李希贤身后插言,“扶台大老爷,李大人说的话一点不假,钱知府千真万确是个大财主,家里的钱一辈子都花不完。”
李希贤忙责备汤小白道,“小孩子不可在抚台大人面前放肆,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向仁听汤小白说的有趣,忙说,“李明府,让这小孩子但说无妨,说对说错都没关系,说错了也权当咱听个乐子。”
他对汤小白说道,“你怎么知道钱国光家里的钱花不完?有根据吗?”
汤小白说道,“当然有根据,钱知府家里不光钱多,而且女人多,抚台大老爷试想,如果他家里钱不多,他怎么能养得起五个老婆和那么多的丫环婆子?”
向仁听了此言,被逗得笑了。
汤小白说道,“我还听说钱知府经常跟别人炫耀说,他和抚台大老爷你的私交不错呢。”
向仁顿时警觉,脸上的肥肉动了一下,他忙问,“他怎么跟别人说的?”
汤小白胡诌道,“钱国光常念道一句话,叫做朝中有人好做官,他说他知府的宝座能坐得这么牢稳,是因为上面有扶台大老爷您罩着,他作为回报,每年逢年过节都要孝敬您不菲的银两,他还说光每年给您封的年例就有五千两之多。”
向仁听闻此言满脸通红,不禁张口骂道,“放屁,全是放屁,他每年明明封的是两……咳咳,这个该死的钱国光,竟然无中生有编出这些瞎话来给本抚院身上泼脏水,让本抚院蒙受不白之屈,实在可恨,气死老夫了。”
汤小白火上浇油,不顾向仁气的要死,自顾说道,“钱知府还说,他家里的银票摞起来有半尺厚,三四十万两也有了,而扶台大老爷你家里的银票比他多得多,两尺厚也挡不住,何止几百万两。”
“妈了个巴子的!”身为二品巡抚大员的向仁顺嘴说出六个字,这六个字学问高深,一般的书里是断难寻到的。
砰!他的胖手砸在炕桌上,茶碗里的水都溅了出来。
李希贤见向仁动怒,忙再次离座告罪道,“这些话都是小孩子道听途说来的,抚台大人千万当真不得,气坏了身子不值啊,况且抚台大人自主政山东以来,从来是洁身自好,官清如水,廉洁奉公,全山东百姓谁人不知,哪个不晓,仅凭一个钱知府胡说八道,任谁也不会相信的。”
汤小白说道,“我信!”
向仁听了,立刻就要大发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