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躺着就不站着,骨子里根本就是过惯了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现代生活的孟渔,为什么拼上血本也要将他的后院改造成他原来的那种安乐窝,这是一个勤劳到已经成为大管家的大唐子民关望春绝不可能体会到,也根本无法理解的跨时代问题。
所以,他对接下来孟渔完全敞开了自己的个人肺腑,对他大谈特谈的诸多人生理想和蓝图,也就大多都是这个耳朵听听,那个耳朵就扔掉了。
甚至,一度他还完全走神去了,莫名其妙的就想到了外面对自家这位公子的传言,说什么他这神童,其实就是走了狗屎运,跌下悬崖摔了一跤,竟然就摔出来一个对天子之戏天赋异禀的神童来。
对此,关望春半信半疑,更多时候还干脆将这些传言当做坊间故事去听。
谁知孟渔今日的这一番推心置腹,甚至不惜冒险将他憋在肚子里一直想尝试着拿出来的一些跨时代好东西,半真半假地一一说给关望春听,却反而让这位勤勉而又自律的大唐管家,适得其反地在心里将他划到了小屁孩痴人说梦话的行列中。
一上午下来,孟渔分别给关望春讲解了庭院中已经经他手弄出来的依托水井的盥洗池,以及由水井和盥洗池衍生而出的导流渠,蓄水池等家庭式微型水利循环系统。
一配四的坐式桌椅,以及这种桌椅与大唐常见的桌椅有什么不同及其最重要的健康问题。
更要紧的还有靠近北墙的茅厕,是如何从敞开式的蹲坑成为蹲坑与排泄物既分开却又连接在一起成为有机组合,如厕是如厕,化粪池是化粪池,这样上一次厕所,再也不用捂着鼻子的种种好处。
最后就是卧榻之处,这乍暖还寒的天气,他的屋里,是怎样做到温暖如春的。
直到孟渔终于从吃喝拉撒的琐碎之事,一点点说到了粮食、食盐甚至生铁这样的家国大事,昏昏欲睡的关望春,才像突然睡醒了一般,坐起身子,怒目金刚一般,腾地一声瞪大眼睛瞅着孟渔,就像念经的人突然听到了天书一样,一连串地开始了发问:
“你说什么,公子,咱们吃的青盐,其实是可以用一种神奇的法子,将它变成雪花一般又白又细,而且吃起来再也不苦涩?”
“等一等,公子,你方才说的那神物叫什么,玉米?”
“哈哈,公子,你不要欺负我老关没见识,这天底下,哪里有你说的这种粮食,一亩田能种出两三百石来!”
“公子请你别说了,再说下去,我这口水都快流干了。糖醋排骨,辣子鸡丁,浓汤酱牛肉,烤红薯……呵呵,你说的这些吃食,哪一样拿出来,别说我老关闻所未闻,就算真有这种神一般的吃食,那你说的那些糖呀,辣椒呀、角桂皮什么的,又何处去寻呢?”
说到最后,见关望春早已笑得前仰后翻,已经完全失去了两人坐在一起对话的状态,孟渔只好摸了摸唾沫星子横飞的嘴巴,也是自觉好笑地摇摇头,然后彻底闭口不谈,失去了这莫名其妙突然生出来的谈兴。
屋子一下子安静下来,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间,气氛不觉有些怪异起来,彼此看着,都感到了一丝尴尬。
唉,今天也不知怎么了,滔滔不绝,竟然说了这么多东西出来,也不知是福是祸。
看来,一个人肚子里的东西太多,憋久了,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像现在这样就生出难以遏制的倾吐**来。
罢罢罢,说了就说了,反正有些东西,他在这大唐迟早是要鼓捣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