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一亮,夏仁便带着夏奇、夏建、二狗子、三金子等夏家庄的下人,分头去各个佃户家里,通知夏家庄的二十三户佃户,上午来夏家庄集合,夏家庄主有事情要说。
由于时间比较紧,主要也是夏仁有些担心,担心等不到中午,说不定上泗县里的衙役,便要来庄上拿人,再加上夏仁当时听夏暠说的时候,又听得有些稀里糊涂的,没完全明白夏暠葫芦里到底想要卖什么药。
而夏仁自己都没有完全弄懂夏暠的意思,在转达给夏奇、夏建和夏二狗、夏三金的时候,自然也就说得稀里糊涂的,不明不白的了!
而夏奇、夏建、二狗子、三金子等人,虽然只是夏家庄的下人,但是出了夏家庄,却一直都是狗仗人势、趾高气昂,飞扬跋扈得很,在那些以租赁夏家庄的土地为生的佃户面前,更是自觉高人一等,从来都没拿正眼看过那些佃户一眼。
当然,这主要也是因为,在以前,夏奇夏建这些夏家庄的狗腿子们,出现在那些佃户面前,绝大多数时候,不是催收租子,就是强行分摊各种杂役徭役什么的,不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那些佃户,可不会把自家的粮食,乖乖的交上来的!
因此,这一次夏奇夏建等人,再次出现在夏家庄那些佃户家门口的时候,听了他们传达得不明不白的夏家庄主的意思,难免的,就有几家佃户想歪了,还以为夏家庄主又要来催租子了呢!老林林五文,便是这想歪了的佃户中的一个!
林五文是个老光棍,已经五十多岁了,没有结过婚,属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那种。为了生计,林五文租了夏家庄的五亩山地,按照租地时定的契约,每亩地得交六斗租子,五亩地,每年就得交三石租子。
每亩地六斗租子,说起来也是不多,嗯,至少,没有比其他地主家的租子更多,杨武文听说,王家庄的地,得按地的土质来交租子,跟自家租种的那种山地土质相当的,每亩每年得交七八斗呢!
这样以比较的话,夏家庄这山地一亩六斗租子,也就算不得多高了。以往,林五文每年几乎都是早早的,便将夏家庄的租子就准备好了,只等庄子里的人一来,便交了上去,每年还能有点余存,留够种子和自己吃的口粮后,还能拿去卖了,换点银钱,逢年过节的时候,给自己置办一套好点的行头,或者买上三五斤槽头肉,沽两三斤老酒,打打牙祭什么的!
可这几年,天公不作美,不是洪涝就是干旱,去年到今年,更是干旱加蝗灾,地里的庄稼种一批,死一批,好不容易存活下来的几颗苗吧,又被地里钻出来的密密麻麻的蝗虫给啃得一干二净!
以至于这两年,林五文别说喝酒吃肉了,连家里仅剩的一点余粮,都被吃得干干净净,前几年置办下来的衣服,稍微好点的,也全都拿去当了,换了粮食和种子了,然而就算这样,林五文家现在,却依然已经捉襟见肘,几乎处于吃了上顿没了下顿的地步了!
而就算是林五文家已经到了这样悲惨的地步,但夏家庄的恶奴们,却依然三天两头的上门催租,其中好几次,甚至直接将林五文当了家里的被褥衣服,换回来的种子,都给抢了去了!
而今天,那些可恶的夏家庄的恶奴狗腿子,竟然又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