庒琂勾头听着,道:“先生说的是。亦亭记着了。”
三喜给药先生上茶,药先生不接,让打水来洗手,又让拿来粗盐过几道方罢了。
之后,药先生道:“这些物儿,远远找地方埋。埋深一些,切不要在井口临近才好。”
三喜道:“先生倒说说,这到底是何物?”
药先生不太愿意说,终究也说了:“这东西世上也没个几样了。名儿我倒说不上来,从颜色和气味,样状看,想必是那物。相传唐代武后女主毒害那些妃嫔就用此药,里头用的是七寸金环蛇,牙上顶头蛇毒,七寸银环蛇,牙上顶头蛇毒,临死期鹤之顶红毒沫子,泥藻虎皮蛤蟆的眼睛,加入深石雄黄,还有深海浮鱼角毒和唾沫,再有百年沉底牛黄。这些算不得十分毒,再加入砒霜,便毒上加毒。不食用也不见要人命。再要毒上万分,放入些女子月信经期头血,甘草木灰,调匀,得出的毒品,乃真是绝世神毒。”
庒琂等人听得一身的冷汗。
慧缘道:“制这毒的人,煞尽心机。得这些物,怕是不好找呢。”
药先生冷冷笑道:“这样深宅大府,又如此大富大贵,用心讨要,也是容易。”
庒琂不解道:“可是,这样的东西如何毒人?碧池和丹心说了,他们不曾吃外头的东西。”
要先道:“姑娘有所不知,凝气生香,香即是毒了。这制毒之人,是知晓通气之理。用此毒埋在花下,每日浇灌,花摄入剧毒,再释放出来。久在屋里的人,必是吸入体内。起初倒不会让你即可就死,慢慢的,症候就出来了。所谓慢性剧毒便是了。”
三喜连忙拍胸脯道:“难怪丹心这样。”
庒琂道:“若中此毒,可有解药驱除?”
药先生摇头。
庒琂脸色骤变,双腿支持不住打颤。
三喜和慧缘连忙扶住她。
药先生道:“驱除根净是不能,倒有一药与之相抵。”
庒琂听毕,狂喜,道:“先生请告知。”
药先生摇头道:“姑娘何必为难自己?”
庒琂道:“我是拼命的进来,是有事理论的。见碧池姑娘可怜,她是不想进来,而被拐进来。好歹自己不好,瞧着人好,心里头方觉着有奔头。”
药先生不再劝,只道:“相传宫里有件千年人参箍子,得到碾碎熬汤来喝,兴许能抵一抵,如再有天山雪莲的花、夜交首乌、暹罗红燕一起入药,能去个七八分毒,如在加西域陈干毒蝎子,犀牛角,麝香,可去九分毒。如想去净,须得养身养神,年月不劳心,不劳力,三五年,去得干净也未可知。不说那些药不寻常,单是后头养身,她也是挨不过,每次毒发,劳心劳力支撑,那是煞费心神。”
庒琂听完泄气了,如同死去的人是自己。
一旁的慧缘忽然想起了什么,惊喜道:“姑娘还想起那日?三爷说替二爷感谢你来着。”
庒琂寻思着。
慧缘又指着手腕,道:“三爷手中的老人参箍成的那镯子。蓦阑说是宫里头赏给老太太的,老太太才给的三爷。”
庒琂听完,可不欣喜。
庒琂连连道:“是了,是了。我怎么没想起来。”
殊不知,那日庒琂不想搭理庄玳,庄玳一味讨好,要不是慧缘见那物怪奇多看两眼,此方也想不起。
慧缘又道:“那东西贵重,三爷给,姑娘你敢要?”
庒琂便又泄气了。
得了确切的诊断,药先生再三叮嘱万事小心,便离去。
先生去后,庒琂主仆三人嘀嘀咕咕议论碧池的毒,庄瑚等人为何这般歹毒?再要举步到隔间去瞧碧池,有丫头跑来传叫,说老太太来瞧姑娘。
这一惊吓,庒琂急让三喜把地上的残余碎片收起来,自己也装模作样躺床上装病。
老太太着竹梅兰菊四个丫头来,一进屋就万分关切。
老太太道:“听说你病了,药先生瞧过怎么说?”
庒琂假装病态道:“说感了风寒,休息就好,不妨事。”
老太太道:“这天气一阵热一阵凉的,好不叫人生病。我看你这屋里就两个人使唤,忒少了,再给你添几个人如何。”
庒琂听得哪里肯要?怕人多嘴杂,反而坏碧池的事。便道:“本来日子简单,人多了反而不适应。有她们两个,就挺好。”
老太太道:“丫头少照顾不周到,索性就把你凉病了。”遂不满望了三喜和慧缘,道:“夜晚睡觉,也瞧着点你们姑娘。”
庒琂忙错开话道:“是我夜间贪玩多看了一会子书,不关她们的事。”
老太太道:“那也是她们照顾不周,夜里凉,应给披件披风。如今你这病怏怏,我瞧着心疼。”
三喜和慧缘对视一眼,小小浅笑。
老太太故又招呼竹儿道:“日后,你来屋里听姑娘使唤。”
言语毕,庒琂躬身起来,道:“使不得。竹儿姐姐是老太太要紧的人,其他几位姐姐也同等要紧,离开了她们,老太太如何周全习惯。老太太一丁点儿好,比我们千万分好。”
庒琂说得四个大丫头脸色绯红,被夸得不好意思。
老太太便道:“那等你二老爷那边进了人,再添置一批丫头使唤,届时也指几个给你。你不必推辞,小姐就有小姐的样儿,少不得伺候也少不得排场。”
庄琂推脱不得,只应:“谢老太太。”
老太太看过之后,命丫头给庒琂送来几样开胃的食物,又赠些名贵药物不在话下。等老太太走,庒琂忙让三喜去关死外头的门户,好到隔间去探望碧池。
谁知,三喜和慧缘依旧没给庒琂道实话,等她到隔间一看,碧池哪里躺在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