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哧,大牛不厚道地笑了。柳月瑶板起脸来训斥道:“笑什么笑?别听她瞎说,没有的事。”“二姐你赖人,我没瞎说。”小云瑶受了委屈,小嘴撅得老高。柳月瑶哄道:“好,你没瞎说,二姐也不是故意的,偶尔一次嘛,可以原谅。”“什么一次?你一直这样。”小云瑶理直气壮。“净胡说,你跟我睡了大半年了,怎么从没听你说过?”“我说了,咱娘说如果我不愿意和你睡就让我自己一个屋,我害怕。”
“哈哈哈。”大牛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行行行,那你就住在张大舅家吧。”柳月瑶摆了摆手,“赶紧走吧,别回来了。”“谢谢二姐。”小云瑶高兴地拍着手跳了起来。“谢什么谢?说着玩的。”“不行,你说话就要算数,不许耍赖。”“哟,还不耍赖,你打算不要二姐了。”“我可以回来看你,是不是啊大牛哥?”“是。”大牛看柳月瑶黑了脸,憋着笑答应道。
屋里岳少松叫柳月瑶:“你也跟着一块儿去,给张大舅道个歉,让你三哥陪着你。”“哎,好嘞。”柳月瑶心中暗自得意,“看你理不理我。”她站在院子里大声喊道:“三哥,大哥让你陪我到张大舅家给他赔礼道歉。”“嗯。”岳青杨答应着从屋里出来,喝的玩的用的装了满满一车。
有岳青杨在,好说歹说,大牛就是不赶车。他和云瑶一人靠着一堆东西,窝在车厢里打手心玩。小云瑶爱笑,甭管输了赢了,都咯咯咯地笑个不停。柳月瑶看他俩玩的高兴,也没理会,坐到前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岳青杨说着话。“三哥,大哥的事你觉得该怎么办好?”“有二哥和老四的例子在那摆着,应该不难办。上次的采购单不是还留着吗?照着来一份就行,只是家里有的就不用再买了,浪费。”“行,就听三哥的。”
赶车久了,两只脚一直垂着,又麻又冷。岳青杨抬起脚来踩到车厢板上,舒服多了。“驾。”他目不斜视,认真地赶着车。
看着岳青杨脚上的鞋,柳月瑶的心里又泛起了酸水,方小柔做的鞋有那么好吗?
车厢里小云瑶玩累了,躺在大牛的怀里翻过来复过去研究着丁灿茹送给她的陀螺。大牛也不说话,缠着她的小辫玩。
马蹄声哒哒。
到了县城,大牛要照顾生意,柳月瑶和岳青杨带着小云瑶去了张大舅家。没等进家门,小云瑶就喊上了:“爹,娘我回来了。”
昨天张大舅挨了柳月瑶一脚,虽说当时说没事,可是一个晚上他都觉得不舒服,心里火烧火燎的。好不容易捱到天亮,缪氏陪着他去药房拿了药。刚回来躺下,见柳月瑶和岳青杨进来,忙挣扎着要起来。缪氏一把把他按下:“别乱动,大夫刚说了让你至少躺三天,你忘了吗?你当他们是贵客,谁可怜你受罪了?落下病根儿,他们又不管你,遭罪的还是你自己。面子算个什么东西,身体才是自己的。别乱动,好生躺着,这份模样还不是拜他们所赐?”如果不是看他们送来了满车的东西,缪氏连门都不让他们进。
她拽过小云瑶重新给她梳了梳头。这可是她们家的福星,自从捡了她来,大牛天天往家里送东西。现在又有这么个大财主,往后自家东西是少不了的。当不当童养媳又怎么样?有钱了还怕给儿子买不着媳妇?缪氏越看小云瑶越喜欢,忍不住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口,惹得小云瑶咯咯直笑。
“对不起。”岳青杨说道,“今天我们兄妹来给大舅陪个不是,月儿莽撞,还请大舅不要见怪。”“兄妹?啊对,”柳月瑶顺着岳青杨的话说道,“还请张大舅不要怪罪。”既然岳青杨着急撇清关系,柳月瑶自然不会和他争执,兄妹就兄妹,只要他高兴。
从张大舅家回来,岳青杨又把自己关到了屋里,柳月瑶听到他说兄妹时的兴奋,又刺痛了他的心。
吃过晚饭,柳月瑶到西院看了看黄满一他们,十几个小伙子正在练徒手翻墙。她指点了几个动作,知道没有守着的必要,就出来了。
看见二丫气冲冲地从后院出来,柳月瑶叫住了她:“怎么了?气呼呼地。”“还不是任平安。”二丫说道,“看见别人练功,他眼馋,没地撒气,就冲着我来了。要不是看他腿不好,我早就一脚把他给踢出去了。”柳月瑶说道:“他的腿练武确实不行。”“他知道,又不敢说,怕舅舅自责,所以才生闷气。其实这也不能怪舅舅,要怪就怪那该死的秃鹫,要不是它,方家也不会家破人亡,舅舅也就不用报仇,平安也就不用受伤了。”
“方家家破人亡?方小柔吗?”
“不是方小柔,是方小柔的哥哥和她娘。一下子两条人命,方小柔也够可怜的。”
柳月瑶和二丫坐在长椅上,说了很久很久,她知道了任平安的腿受伤,方常春的死,还有方常春母亲的死,归根结底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怪不得岳青杨要娶方小柔,他是在为自己赎罪。
已经很晚了,二丫直打哈欠,柳月瑶说道:“去睡吧,记得跟平安说一声,明天开始,让他跟着大牛学管账,一个大小伙子,喂马总不是正事。”“他不识字。”“不识字可以学,告诉他,学不会就不许吃饭。”
嘱咐好二丫,柳月瑶敲响了岳青杨的门,她要告诉他,是自己造的孽,她不能让他替自己还。她现在想知道的是嫁给他是方小柔的一厢情愿,还是他本就爱上了那个善良贤惠的姑娘?
屋里没有动静,柳月瑶又敲了几下:“三哥,我知道你还没睡。”“天晚了,明天再说吧。”“不行,我现在就要说。”里边的灯灭了,柳月瑶站在门口,泪如雨下,她知道他是在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