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穷,丁三千家更穷,她甚至不记得自己家上次有电是什么时候了。
丁家以前是风铃镇最大的家族。最兴盛时连家里的狗生崽子都有人提着礼物上门道喜。大变之后,就算被赶至此地,丁家占据的地也比别人家大,地势也比别人家好。可随着时间推移,过惯锦衣玉食的大家怎么受得了?
青壮年死得七七八八,无力去讨回失去的家园。怒火总归需要一个宣泄的去处,而以往就嚣张跋扈的丁家,自然就成了大家声讨的目标。
村子被风铃镇仇视,而丁家更加悲惨,同时还被村子仇视,一时间丁家被推到风口浪尖。最后还是丁家当时的老太奶当机立断,把村子中央最好,最大的地都让出,主动搬到靠近山边,最危险的地段,才勉强平息下大家的怒火。
以前那个年代,山间蛇虫鼠蚁野兽众多,没有防护手段,越靠近山边,就意味着越危险。
可就算如此,也只是让大家不仇视而已。厌恶、欺辱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着。几年过去,偌大一个丁家就彻底散了。
丁家的人也成为了村子人人唾弃的目标。也是这些年上辈的老人都相继离世,丁家的处境才好转起来。
丁家院子的右边,有一口水井,也是凭着这口水井,七岁半的丁三千,才能艰难的存活下来。
丁三千从杂物间里把扁担和水桶拿出来。她看着手里中号的塑料桶,想着再过两年,应该就可以换成大号桶了。
现在已经比二年前好多了,那个时候的她,只能挑着垃圾桶那么大点的小号水桶,去给村里的老爷爷、老奶奶挑水喝,换一点红薯、土豆类的吃食填饱肚子。
而现在的她,已经可以换些米和油盐酱醋。这都得益于她飞长的力气。以前只能帮四、五家挑水,现在她的业务已经扩展到二十几家。
她的饭食,就是凭着这种蚂蚁搬家的方式完成的。当然以前大部分时候还是吃不饱的,毕竟村子的青、壮、少年大部分都出去打工了,劳动力有限,种出的粮食也勉强只够自己家开销。
也就是这几年,随着外出的人稳定下来,开始有余钱寄回给家里的老人和孩子,大家的日子才开始好起来。丁三千也因此受益,挑水干活的报酬也水涨船高,都开始能几毛,几毛的进账了。
过节时还能和老爷爷奶奶们兑换些肉食。多肯定是不多的,最多不超过二两,可丁三千还是很满足,毕竟能偶尔开开荤,比之以前已经可以算是神仙过的日子了。
所以对待衣食爷奶,丁三千从来不敢马虎,哪怕她已经为自己打下一片不小的家业,她还是不敢放松丝毫,因为她还要存钱娶小媳妇的!
“嘿嘿~”想到这里丁三千开始傻乐起来。
院子的破门被大力推开,丁三千一惊,等看见来人,身体下意识颤抖了一下,人也有些缩起来。
三个穿着邋遢,头发油腻,不修边幅,穿着破鞋的青年走了进来。
“呦,这不是小三姐吗?又去赚钱了?”刘邛调笑道。
“可惜啊,这小丫头力气越来越大,脸蛋也不错,就是黑了点。”
“丁立少他妈说这些没用的,她可是刘哥未来儿媳,轮不到你家那没用的小子。”陈树安讽刺道。
“刘哥,小弟没有那个意思……”
刘邛抬手阻止丁立继续废话,走过去上下打量起,抿着嘴,紧抓拳头的小女孩,“你早晚是我刘家的人,下次打架记得护住脸,要是留下伤疤,后果自负。”
丁三千不说话,只是低着头。她很明白一个道理,不管自己在同龄人里有多强,在大人面前还是毫无还手之力,经过无数次教训,她已经深深明白这点。
刘邛见多次的付出终于得到回报满意的点点头。女人嘛,不听话就打一顿,还不听话就继续打,打到听话为止。他可不希望将来自己的儿子娶一个不听话的老婆。
哦,不对,不是老婆,只是一个随意使唤的丫鬟而已。一个丫鬟只需要听话就好,要是不好好驯化,以后终归是一件麻烦事。
“你别紧张,我刘邛说话算话,今天不是来找你的。你那个废物老爸呢?今天又欠了我们五十块,他说回来拿钱,我们等了半天还不见人是什么意思?”
丁三千依旧低头不语。
刘邛眯起眼,眼中凶光闪现。看来教训还不是够啊,主人问话,仆人居然敢不回答。
刘邛抬脚就把其中一个塑料桶踢飞出去。
丁三千豁然抬头,她双眼通红,咬牙切齿的盯着刘邛。这可是她的希望,她可没有更多的钱去买桶。没有桶,她就没办法撑到土豆成熟的时候,这是要要她的命!
她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就扑向离着只有一米左右的刘邛。
刘邛似早有意料,环胸的双手都没有放下,抬脚就踹在丁三千肚子上。
此刻的丁三千就像一只受伤的野兽,肚子被踢中瞬间,伸出双手抱住刘邛右脚,低头就是狠狠一口咬在他脚上。
她明白能对大人造成伤害的只有自己牙齿。拳打脚踢对同龄孩子很有效,可对于三十岁左右的壮年来说,除有点疼痛外,没有任何作用。
刘邛也没有像到,已经很久不敢反抗的小女孩,今天会发了疯似的突然反抗,措不及防之下,被咬中膝盖上一点的大腿。
丁三千这一口可是下了死力气的,所以就算隔着裤子,他也感受到了一股剧痛。
吃痛之下,他下意识左脚就是一脚,把小女孩踢飞出去。
鲜血飞溅,还带出两颗牙齿,丁三千重重的摔飞出去两米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