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娜笑笑,抛出十两银子在桌面上:“府里的纸墨没了,本指望着春花去采买,谁知她今日身体不适,出不了门,这秋月还得照看她。冬雪夏荷又给长公主送画去了,这府里就你办事妥帖些,还得麻烦王妈你了。”
“那是,那是”王妈喜笑颜开,急急巴巴将银子扫进怀里,只恨脚步太慢,阵风似刮出了门:“姑娘放心,纸墨不肖功夫就来。”纸墨能要多少钱,王妈是清楚的,平白得了**两银子,傻子才不乐意。
伊娜自是知道王妈爱财,不然平白折了这些银子她也心疼,但舍不得银子送不走狼,王妈的底细她是一清二楚,送走了王妈,还有榆伯。这个榆伯当年送上门来,自当不是他自己所说:被幕府赶出来的。伊娜明里暗里试探过他多次,他虽口里喊着记恨幕府,却从没提过他是被谁从幕府里赶出来的,但他一定是受了谁的命令进原府监视李原的。龙毅的态度总是非敌非友,数年来将原府的花草打理得有条不紊,府里是非从不参与,也未上报太后,偶尔太后会传他进宫,他会如实回禀,不管那些事对李原有利或是有弊。
大味当年为进原府,是真的去赌博,输掉了酒楼,跑了老婆孩子,不过这些都是兰国大王安排的,他原是大王的近身侍卫。今日的行动,将由他制衡张三王五,这些年大味已经将他二人的武功路数摸清。
派出去的冬雪和夏荷,一个是大皇子的女婢,一个是二皇子的下属,二人都身怀绝技,却在原府潜伏多年。或许,他们也不知李原和伊娜会如此棋行险招,会在今日动手。
几日前,城里的暗线已经为李原找好替身,人皮面具在糕点铺子就给了伊娜,大味利用运柴火时将替身运进府里,伊娜装作沐浴时给替身换上面具。待晌午,李原从宫中回原府,和替身互换,潜伏在送油的车底,到达城门,正遇上安图陵回兰国的车队,扮作侍从顺利回兰国。伊娜和替身在府里静候,等到午夜,放火烧了原府,然后潜伏京都,改名换姓等待时机离开。伊娜师傅连云大宗计划这一切时,伊娜还在大漠和猛蛇毒蝎搏命,那时她可不知,她会是这其中的一环。
一切,只待时辰。
龙毅依旧在安之若素修剪花枝,王妈还没回来,榆伯在慢条斯理扫着院子,一切宁静而和平。伊娜甚至能听到龙毅花刀的咔嚓声,津津汗水浸透他的衣衫,风停,日光铺泄,时光静谧。
铜制的大门被“嘭”一声撞开,大味惊慌失措飞奔进来,一足在三步石梯上踩空,摔进了院子中心。祥和被打破,龙毅蹙眉,立足顿望,榆伯疑惑,道:“出了何事?”
伊娜紧握腰间软剑,疾走到大味跟前,问:“出了何事?如此惊慌。”
“姑娘,二王子死了”
“你说什么?”不可置信,伊娜踉跄退后两步。
大味绝望悲吼:“二王子从宫里出来,刚和大王子分开,就在三巷被人暗杀了。。。。。。”
晴天霹雳,伊娜胸口一紧,急问:“大王子人呢?”
大味已是泣不成声,直道:“大王子听闻二王子被射杀,急赶去了。。。。。。”
伊娜疾步冲出大门,在路人手中夺了马匹,往三巷飞奔而去,她从不信神佛,此时,也只盼神仙能保佑李原不要失去理智。
疾驰的快马几次差点撞到路人,方转到二巷,几条绊马索从天而降,伊娜连人带马被飞摔出去,她临空几个翻腾,稳稳落在路中。
眼前威威雄师铁骑方阵,黑色的铠甲在日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森森利刃冒着寒气,阵前的高头大马上,雄赳气昂的领头腰悬长剑,目光如炬,大声呵斥:“大胆逆贼,难不知御前三巷不可打马疾驰,可是要造反?”
此人正是护国大将军的独子,幕栾。
“回将军,奴婢是原府的下人,只因今日有急事,请将军饶了奴婢这一次。”伊娜行礼,心中焦急却面色恳切。
我道是谁,原是一个奴婢。
“大胆奴婢,敢在京都放肆,给我拿下。”幕栾面带骄横,全不将一个奴婢打在眼里:“给我就地正法。”
只闻一声震天动地的齐喝,几十条长矛将伊娜团团围住,伊娜左手扶腰,膝下微曲,右腕扣住金珠。
幕栾不屑一顾,大喝:“给我杀了她。”
伊娜猝然一个旋转,如陀螺飞沙般打出八颗金珠,点地,软剑出手,上马头,燕子穿柳一般轻盈,软剑在几个回合之后缠住了幕栾的脖子。一切来得突然,可能是幕栾太大意,他没料到一个奴婢如此敏捷,铁骑们目瞪口呆,一时不知何所从。
“让开,送我去三巷。”伊娜的软剑在幕栾的脖子上挤出一道血迹,她等不了,李原更是等不了,她不想去替李原收尸。
幕栾不语,却骤然拔剑,剑到一半,他一声哀嚎,手掌血流如柱,伊娜的金珠已然定入他掌心,他面色青白,松开剑。伊娜怒喝:“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