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亨突然站起,甩袖正色道:“本官瞧你一表人才,方以礼相待,不想你如此牙尖嘴利,戏弄本官……”
顾北一摆手:“知府大人,待小生把话说完。”
此时师爷走过来,疑惑不解地望着二人:刚还好好的,一碗茶功夫怎就面红脖子粗了?
顾北朝师爷微微一施礼,接着道:“大人想必听说,自古用兵之道,不在多而在良。大人觉得以令公子之才,五十两一个的瓜,何时能卖出去?”
“这……”谢知府不知如何作答。
“顾某虽孤身一人,来到昌城,分文未出,瓜吃了,酒也喝了,知府大人你也愿意出九百两买瓜。大人你怎么就认为在下是在……戏弄大人?”
“那是因为……你与柄文这小儿串通一气……”谢子亨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下。
兵不厌诈,顾北这小子仅仅利用小儿贪财,自己关心筹兵之事,便耍得自己团团转,真要在战场遇到这等人物,纵万千兵卒,也失于算计,难逃一败呀……
知府谢子亨并非愚昧之人,顾北话已至此,他还有何话说?
“师爷……”谢子亨喊道。
“属下在……”
“给这位顾公子,拿九百两银票。”
“这……好……属下这就去拿。”师爷弄不明白,明明刚才还红脸粗脖子,两句话功夫,怎么又以银票相赠?
顾北道:“大人,这银票……在下还望大人等令公子醒来,亲手交给他。”
“这……又是为何?”
“大人有所不知,令公子虽与我相识不过半日,可他对大人您的敬仰畏惧之心,令小生动容……令公子仅仅为了得到大人对他的一句夸赞,甘愿放下身架,酷日下拉着板车,自城外直到府衙。这等心思,大人可曾留意?”
“唉……我这小儿,读书习武样样不行,着实让我失望……”知府垂下脑袋,神情落寞地说道。
“那大人是否想过,他日病榻之上,您指望他在你面前舞文弄墨还是拉弓射箭?”
“公子话虽不错,可本官总想让他有所成就,报效朝廷,光宗耀祖啊!”
“若世人皆为圣贤,何人治国安邦?何人战死沙场?何人烹牛宰羊?何人种豆插秧?”
“……”谢子亨听罢,一言不发。
他此时在想,等儿子谢柄文醒来,定将紧紧拥抱他,在他耳边轻轻告知:平安就好,知足常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