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顾北与长缨不约而同地竖起耳朵,仔细聆听。之间陈明海先是微微一惊,随即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后,将一双冰冷的眸子投向太子段岭,盯得段岭不寒而栗。
“太子殿下何出此言?”陈明海冷冷问道,“殿下难道觉得老臣眼下这般境遇,还不够凄惨,非要置老臣于死地么?”
段岭未曾料得陈明海会这般作答,心忖道:“当初治你罪的是父皇而非我,你为何这般不领情,难不成不把我这个东宫太子放在眼里?”于是沉下脸,说道:“如此说来,陈元帅是将眼下境遇,迁怒于我头上了来?我与你见面屈指可数,你怎能这般无理?”
陈明海心里却想:你是倪皇后的儿子,倪雄外孙,却来这川南询问我宜妃娘娘陈年旧案,不是别有用心,还能是替我着想?嘴上说道:“太子殿下,老臣罪该万死,不过这宜妃娘娘旧案,老臣又怎会知情?”
顾北上前,在陈明海身侧附耳说道:“元帅,太子宅心仁厚,你便将知道的都与他说了也无妨,而且,元帅家眷,并未在乔烈手上,而是太子殿下替元帅照看至今了……元帅并不糊涂,试问这北国皇城脚下,除了太子,谁还有能力在皇上眼皮底下,保元帅家眷周全?”
陈明海一听大吃一惊,当即翻身跪地:“太子殿下……顾公子所言当真?”
段岭点了点头,说道:“昔日绞尽脑汁安顿元帅家眷,我只是心存善念罢了,未曾顾及父皇是否降罪于我……”
“他们现在何处?”陈明海声音开始颤抖,老泪纵横地望着段岭,乞求地问道。
“自然在一个连父皇都不曾留意的宅园内,元帅放心便是。”段岭抚着茶杯,轻轻说道,“眼下元帅乃带罪之身,京城自然是去不得,待此次平叛完成,我自会遣人让元帅与家眷互通书信……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陈明海一听,深深拜倒在地,涕哭道:“老臣……老臣多谢太子殿下啊……殿下恩典,老臣无以为报啊……”说着,拭干泪水,抬头问段岭,“殿下,老臣本是将死之身,既然殿下有意帮老臣一把,老臣恳求殿下,暗中带老臣回京一趟,老臣只求看一眼妻儿老小,便重回川南,绝不给殿下添乱,届时,老臣定会将宜妃娘娘一案内情,事无巨细地说于殿下。”
这是要挟太子了……顾北心道。长缨却是嘴快,上前一步,对陈明海笑说道:“你莫要不知好歹,太子问话,你照实回答便是,哪来的婆婆妈妈,谈两论斤?太子若一生气,将你家眷交给皇上,莫说见面,怕是连封家书都千金难求了……”
陈明海失落地摇摇头,苦笑了一下,说道:“老臣自知劫数难逃,既然如此,我便听天由命罢……太子殿下,老臣告退。”
说罢,起身欲离开。
“我答应你!”段岭淡淡说道。
陈明海才转身,一听此言,犹如五雷轰顶,“扑通”一声复又跪倒在地:“太子殿下金口玉言,老臣愿粉身碎骨,回报殿下!”
段岭点点头,默默起身,对谢柄文说道:“我有些乏了,你陪我出去走走……陈元帅,顾公子留下替我和你详谈,他……是我的朋友,你不必心存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