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阳光将它的温柔重新泼洒给亚克利城的时候。
这座城市的喧闹和繁华更胜夜晚,就像是打开了快速加热的开关,整个城市都沸腾起来。
杜可风和奥萨马一大早就准备前去亚克利城的碧峡海港的探险者协会进行申报。
而玛卡和她的导师则是去接他们要接的人。
当他们先到达了碧峡海港的贫穷沙地的时候,杜可风不禁被这美丽的景色惊呆了。
伸入碧蓝浅海的靛青海岬,蛤蜊白色的塔楼与城墙,沙棕色的码头与防波堤。
甚至栖息在清澈海水的近千条桅船也是那么的光洁整齐,就像是一排排刚被刷洗过又被上了好几层清漆的小玩具。
水手们成群结队地回到或离开他们的船只,和渔民、领港人与记账员们愉快地打着招呼,如果他们恰好有空,还偶尔停下来聊上一会儿天。
灰色的贼鸥和黑色的猫扒着渔网,在茶褐色的木栈道上打架咆哮,在灌木丛里撒尿;
海港的浅滩处有人聚集着售卖鲜鱼与咸鱼,虾子干,还有一些说不明道不清的东西的杂货贩子。
一些皮肤黝黑干裂,身材枯瘦的女人提着装满牡蛎、蛤与沙虫的篮子。
小孩子们身上挂着贝壳攒成的项链和手镯跑来跑去,捏着沾着海水的野花,向每个可能的顾客投去期盼的目光,他们不够讲究,从人到物,但都很廉宜。
杜可风拿出两枚铜星,和只在腰里围了块灰黑手巾的小女孩儿换了一篮子野生的紫癜兜兰。
花儿已经因为海水的侵蚀而变黄打卷,杜可风捻着它带着绒刺的茎,低下头去嗅了嗅,然后猛地打了一个剧烈的喷嚏。
“这味儿,”他说:“真是太奇怪了。”
植物根系腐烂的气味和近似于薄荷味儿的清新气味混合在一起,比它们之中的任何一种都要让人难以忍受。
奥萨马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己的主人,自己还没来得及阻止他,主人就买下来了一支花。
奥萨马说到:“主人,这里是不会有人买这种花的。这都是骗善良的外地人的把戏。”
杜可风尴尬的笑了笑,从紫癜兜兰上移开视线,他看见了一大捧足以遮住他视线的藕荷色与海军蓝的矢车菊。
花瓣饱满,叶片也没有因为海水的蒸发带来的盐分而打卷,带着苦涩的青草香。
这些花很好看。
也许是前一个孩子的成功鼓励了其他孩子,前世习惯了在旅游区被小商小贩包围的杜可风不以为意地拿出一个铜星,两个铜星地去换取孩子们手里的花。
或者说,因为吉列斯,血族的契约者给了他现在来说比较充足的资金支持,这些铜星对杜可风来说并不是太过重要。
他还保留着前世的一些善心。
“您是在施舍他们吗?”奥萨马问。
“我喜欢花。”杜可风有些尴尬的说,虽然一个铜星也不少。
一个铜星买下的黑面包足够一个男人吃上一整天,这对于这些苦贱的孩子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惊喜。
“只有城里有谁等着的人才会买他们的花,”奥萨马说:
“您购买的数量打发二十个以上的女孩绰绰有余……”他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
“他们会以为你是个情场高手,毫无疑问。”
杜可风微妙的咳了一声。
阳光照耀着杜可风的黑色斗篷,那是奥萨马昨天才给他新买的。
斗篷下的身体暖洋洋的,他眯着眼睛,感觉愉悦而轻松,直到最后一个孩子来到他面前。
他举着一束捆扎的乱七糟的香附子,举着,不是握着,因为他的手腕光秃秃的,空无一物。
他没有双脚,全身**,膝盖在沙地上磨蹭,生出了厚实的茧,皮肤包裹着骨头。
香附子被松松地捆绑在他秃手腕上,在微风里晃来晃去。
“如果您想要他的花,”奥萨马脸色变了变,继续说道:“只给他食物就好。他不能拥有财产,也无法保住它。”
“他的手和脚都是被切下来的。”长短一致,切口平整,杜可风这样说。
“亚克利城的法律,”奥萨马神情淡漠地注视着这个孩子:
“盗窃会被砍去一只手。”
“他看上去只有四,不,三岁……”这样大的孩子能偷什么呢?他们的手指甚至够不到成年男人的腰带,杜可风很奇怪。
“应该有六岁了,”奥萨马说,那个孩子恐惧地向后挪动,“盗贼们会让小孩子们钻进房子的烟囱、通风口或是酒窖的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