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梢头,风起花舞。层层叠叠的帷幔之下灯火摇曳,十数个茜纱灯笼将冶趣园中的涵芬楼照得灿烂若白昼。
苏慕远同着六七好友在涵芬楼中行酒令舞剑作乐,一时间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一阵嬉闹恭维过后,少年人心性也是饮酒正酣,几个人坐在圆桌前,吃着羊肉冷淘开始谈论江湖中的新鲜事。
坐在西向的琼山派四弟子柳玉炀一阵推杯换盏说道:“诶,子遥,你怎地不喝酒?我们难得一聚,你这样岂不扫兴。”
子遥是苏慕远的表字,旁边的几个少年也随声附和,凑上前来便要劝酒。
苏慕远笑了笑,眸光幽深:“昨日未曾休息好,适才有些头痛,慕远以茶代酒,还望各位谅解。”他瞥了瞥身边随侍的那个脸生的婢女,方才似乎刻意在杯子中取了这个递给他。
他心下戚戚,一个时辰前,他从那个女人口中得知,苏慕逾竟然想要如此对他下手,他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只能一味不碰茶杯玉著,见柳玉炀他们一切无碍,他明白看来是饮具被人动了手脚。
几个少年见他如此说,倒也不好再劝,一时间也没人说什么。
苏慕远见大家如此尴尬,忙劝他们继续喝酒,不必在意自己,又差人将他千金求来的绿蚁醅拿来给各位朋友,一时间又热络了起来。
坐在西南面的琅琊王家的小公子王崇宇已然半带醉意,问道:“诶,今日怎么不见你那表妹?”王崇宇笑着,眼神迷离。
未等苏慕远开口,一旁的云山门少主白星已经脱口问道:“那什么苏菡萏真的有那么武功高强?”
柳玉炀也被打开了话匣子似的,说道:“不光武功绝世少有,那容色也是艳冠京华,不不不倾国倾城才对。”
白星见苏慕远脸色微僵,连忙说道:“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山野丫头,拿着块玉佩上门认亲,哪里有柳兄形容得如此夸张。”
一旁的崀山派首徒方玄湛摆了摆手说道:“当日家主遴选,我就在当场,那苏菡萏身法诡谲,内力高深,一条柔软的白绫竟让她舞得好比世界上最坚韧的青锋。我敢说,便是在座的各位加起来都未必是她的对手。”
苏慕远的脸色已然越来越难看,仿佛在承受着令他感到惊异的痛苦。
白星连忙冲方玄湛使眼色。方玄湛似乎并不在意这些,还要接着往下说。
王崇宇笑着连忙打断他的话,看着苏慕远说道:“当日我也在场,方兄着实夸张了些吧。若不是子遥当日连斗两场,那丫头初来乍到,故意使诈,我看她能与子遥相抗。”
柳玉炀也附和着说道:“王兄说得极是,不过这样的妙人,倒是想见上一见。”
他话音方落,只听众人倏地惊呼出口,那苏慕远已然倒在了圆桌上一动不动。
“快叫大夫,快去找苏伯父。”方玄湛看着苏慕远乌青的脸色与骤圆的双眼,心底叹息,急急冲着身旁的下人喝道。
苏菡萏带着苏湘灵急匆匆地赶过来的时候,苏慕远的恒伽居已经乱作一团。
苏湘灵方才与苏菡萏一同逗弄荷欢玩,听着仆役缭乱的脚步呼喊着“大公子中毒了”心底觉得这苏合办事倒是利落全面,听几个仆役喊得人尽皆知,厉声喝到:“你们在嚷嚷什么,还不住嘴。”这才安静了许多。
苏湘灵一脸的不敢置信,蓦地拉住苏菡萏的手,颤声问道:“二姐,他们在说什么?大哥怎么了。”
苏菡萏低头看着苏湘灵,皱眉抚上她额前的发,叹道:“我们去大哥那里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