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玄湛到底不忍:“苏姑娘,她不过是奉命行事,何苦为难一个孩子。”
苏菡萏松了手,看着泣不成声的福遹说道:“你现在愿意讲实话了?”
福遹仿佛突然得了生机,趴在地上大口地喘气咳嗽起来,又看向苏慕远,而苏慕远只是怒视着她,福遹脸上皆是失望的神色,又深吸一口气,带着几许决绝在地上叩首:“婢子斗胆求家主放过我的家人。”
苏菡萏轻哼了一声,点点头:“你放心,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绝不株连。”
福遹在地上又重重叩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既然二公子无情,别怪奴婢无义了。三天前,二公子找上奴婢,叫奴婢侍奉大公子宴饮且务必将一对玉著给大公子用,说事成之后给奴婢十两银子。奴婢家中父亲卧病在床,两个弟弟也是正读书的年纪,想着这事没什么难的,二公子只说他与大公子置气,将玉著上加了些泻药想让大公子在朋友面前出丑,便应下了。奴婢没想到,没想到,这哪里是泻药,分明是毒药,不曾想害死了大公子。大公子出事被抬到恒伽居,奴婢想着赶紧将那玉著丢弃,却被家主派来的小厮抓个正着,正要找机会离开,却发现,二公子点火想要将奴婢烧死在涵芬楼里,想将奴婢灭口。幸好奴婢命大,被小厮带了出来。只要家主放过奴婢的家人,奴婢千刀万剐为大公子偿命,也是甘愿的。”说完她匍匐在地上,低声抽泣起来。
苏菡萏看了看一旁五脏俱裂的苏慕逾,轻声问道:“二哥,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苏慕逾震惊地说道:“分明是她血口喷人,一派胡言。苏菡萏,这一切,都是你指使的,对不对?”
苏菡萏笑了笑:“二哥可有证据?”
苏慕逾感到一阵悲凉,仍是不死心地叱骂。
苏菡萏摇摇头,对着那小厮说道:“去,带人搜二公子的院子。苏合,将这婢子带到地牢。”
几个人领命下去,不一会儿,几个小厮跑过来,边跑边嚷道:“家主,从二公子书桌的暗格中找到了这个。”
苏菡萏看了一眼大夫,示意他接过,那老翁接过瓷瓶,仔细辨认,这才说道:“不错,这正是玄元散。”
苏慕逾厉声叫道:“不,不是的,我何曾有过这东西,有人陷害我!”
苏菡萏漠然地看着苏慕逾,方想开口却被苏偲瓘打断。
苏偲瓘奔到苏慕逾身前,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缓声道:“你大哥亲口告诉我,是你下的手。”
苏慕逾不可置信地看着父亲,眼睛带着冰冷的绝望,喃喃问道又像是轻声自语:“父亲,你不信我?”
苏偲瓘满脸都是失望,说道:“事到如今,还有有什么好说。”
苏慕逾仓惶开口,泣声道:“我并没有想害死大哥,我只想给他些颜色瞧瞧,父亲,父亲您从小便偏袒他,您何时注意过我?苏菡萏,是这个女人,害死了大哥。”
苏菡萏轻声问道:“二哥,凡是讲个理字,你可有证据?”
苏慕逾这才想起,那看到自己走入苏菡萏东跨院的仆妇早就被自己清理得一干二净,他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气,说不出半点话,半晌,苏慕逾剧烈地笑着,身体也随之痉挛,喃喃道:“苏菡萏,好,你很好。”
苏偲瓘苍白地看着眼前骤然变化的一切,一时间长子突然离世,次子就是凶手,他茫然地吩咐道:“将二公子禁足在自己屋中,没有我的指令,谁都不许探望。”
听了这话,柳玉炀急道:“自古杀人偿命,子遥兄走得可怜,世伯怎么能徇私枉法,就这么放过凶手?”
白星年纪小,跳出来说道:“就是就是,苏老前辈,一命抵一命,您怎么能如此放过苏慕逾?”
王崇宇也附和道:“苏世伯如此,怕是会让天下人认为您徇私偏袒,难以服众。”
苏偲瓘面白如纸,正想张口反驳,苏菡萏却开口说道:“诸位公子,家兄尸骨未寒,伯父怕是比各位更难过,伯父已经失去了大哥,断不能再受这般刺激了。既然是苏家的家事,也为了替大哥报仇,菡萏作为家主,自然要秉持公正。”
方玄湛看着苏菡萏,笑着问道:“不知苏姑娘想要如何?”
苏菡萏徐徐说道:“废了苏慕逾的武功,告慰大哥在天之灵。”
苏慕逾向来视自己武力为傲,大吼道:“苏菡萏,你还不如杀了我,杀了我啊!”
苏菡萏没有理睬苏慕逾的叫嚣,看着苏偲瓘徐徐说道:“伯父以为如何?一为大哥在天之灵,二为苏家秉公持正的声誉。”
苏偲瓘一脸惨白地看着自己的次子,苏慕逾已然绝望地跪在地上,双手挥舞在空中挣扎,他疲惫地说道:“就依你所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