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安云卿就起了,挑挑拣拣的,找了一身南宫浔最常穿的湖蓝色的衣袍,两个袖口都有翻毛,衣袍有银鼠皮的夹里,可热乎了,外面绣着的,是云纹还有翠竹,云纹上盘了金丝,翠竹里夹了银线,衣服是从苏府来时带进宫的,安云卿穿好衣服,又挂上了母后留给她的玉佩,还挂上了自己绣的一只香囊,图案是一弯明月,安云卿又拿出另一只香囊看着,轻轻抚过上面绣着的图案,是一轮曜日,安云卿笑了笑,将香囊收进了袖中。
安云卿坐着喝了两杯茶,第三杯刚倒上,宝舒就来传话了。
“公主,南宫公子就在殿外了。”宝舒说完,悄悄看了眼安云卿的表情。
“快快请进来,然后,然后你帮我守着门,要是来人了就咳嗽两声。”安云卿站起来又坐下,还没坐稳又站了起来,宝舒笑着点了点头,赶紧出去请南宫浔进门了。
安云卿往前走了几步,向外张望着,南宫浔踏进门槛儿的那一瞬,安云卿的眼泪就止不住了。
南宫浔在门口时还是走得稳的,门帘子一放下来,南宫浔就快步走到安云卿身边,一把把安云卿抱进了怀里。安云卿也紧紧抱着南宫浔,过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松了松手。
“阿浔,我终于见到你了,你不知道我这些天有多怕,楚思远说你在宫里,我就着急忙慌地跟着来了,到了才知道,你根本就不在这里,前些天他说要找你,我又不想他找到你,不想你也扯进这虎狼窝里来,又想见到你,对了,景含,景含你见过了吗?我让墨伽烨和青珏把他送到南宫家去。”安云卿有说不完的话想对着南宫浔说,安云卿拉着南宫浔的手细细打量着他,脸瘦了,刚才抱着的时候感觉得到,浑身都瘦了,这些天,想来南宫浔也是不好过的。“你的毒怎么样了?解了吗?身体还好吗?你瘦了。”说着,安云卿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听风和元灵躲在内室偷瞧着,两个人也是眼睛红红的。
“卿卿,我的心肝儿,我的命,你受苦了。你瞧我,现在像不好的人吗?”南宫浔声音轻柔,就似三月的春风吹过桃花时那样轻柔,嘴角还带着微笑,眼里却也是湿润的。
安云卿听着南宫浔的声音,脑袋里懵懵的,这是她日思夜想的人儿,是她想到辗转反侧不能眠的人儿,是她小景含的父亲,是她宁舍了自己也要保全的人儿,这声音她听了好多次,听过南宫浔说喜欢她,听过南宫浔哄她,听过南宫浔发脾气,可不管听了多少遍,这一次她听着,心里觉得这声音是能蛊惑她的心的,是会牵动她的魂的。
安云卿轻轻抖着,南宫浔察觉了,却也只是继续抱着她,安云卿听着南宫浔的心跳声,嘭嘭嘭的,良久,南宫浔又开了口。
“卿卿,我见过景含了,他很好,很可爱,长得像你也像我,不过好像像我多一点,他已经会笑了,我让伽烨和楚白他们送景含去南域了,想来应该到了,我嘱咐过了,安置好景含之后,留下青珏,让伽烨楚白他们赶紧回来,我和流芳再想想办法,带你离开这里。”南宫浔拉着安云卿坐下,将安云卿脸侧的一缕头发别到她耳后。
安云卿紧紧拉着南宫浔的手,笑了笑,眼泪又流了下来。
南宫浔声音轻柔,“怎么还哭啊!”
“我高兴,见到你我好高兴,哦!对了,这个给你。”安云卿从袖口里拿出香囊,挂在南宫浔腰带上。
南宫浔低头看了看,又拿在手里摸了摸,“这个与你那个是一对吧!”
安云卿笑着点点头,“是啊!日月流光辉,万年不曾变,这世间唯有日月是千年万年都是一个样儿的,哪怕沧海桑田,日月还是日月,所以我将日月绣在这两个香囊上,我像月亮,月光柔和,你似太阳,温暖灿烂。”
南宫浔捏了捏安云卿的鼻子,“那为什么不是月亮和星星呢?他们总是在一处的。”
安云卿噘着嘴,“可不是呢,月明星稀,月暂晦,星常明,我们俩在一起不是谁衬托着谁,而是一起发光发亮,白天你在,我就隐没下去,夜晚我在,你的光辉就消失了。”
南宫浔又将安云卿揽进怀里,“好,你说的都对,我们想想办法,赶快离开这里,赶快回南域去,我去做个赘婿,我们和景含,还有你哥哥他们,我们一家人高高兴兴在一起。”
“咳咳。”南宫浔磕了两声,立马用手捂着嘴,安云卿拉开南宫浔的手一看,这一咳,竟然咳出了血来。
“怎么回事?”安云卿担心的很。
“无妨,之前中了毒,身体有些弱罢了,待我细细调理一番,就没事了。”南宫浔看着安云卿的眼睛,怕她不相信,又说了几句“好了,卿卿,我的医术你还不相信吗?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该相信我爷爷不是?”
安云卿点了点头,还想再说些什么,门外的宝舒咳嗽了几下,安云卿赶紧拿着帕子给南宫浔擦了擦嘴角,又将手担在桌子上,南宫浔也反应很快,把手搭在安云卿手腕上,诊着脉,听风和元灵从内室出来,听风四下看了看,没有什么不妥,又看了眼安云卿的手,走过去搭了条帕子在上头,安云卿眼睛看着门口,另一只手赶快将沾了血的帕子塞进了衣服里。
帕子刚塞进去,楚思远就进来了,后面还跟着苏流芳,苏流芳看着安云卿,一脸的无奈。
南宫浔准备起身行礼,楚思远摆了摆手。
“南宫,你终于来了,有你在,朕便放心了,你医术高明,一定能治好卿卿的,多日不见,你瘦了许多啊!这些日子你就住在京华殿,好好照看卿卿,等治好卿卿,朕给你封个太医令。以后没有旁人时,你就不用行礼了,你救了朕的命,这大恩朕还未报呢。”楚思远笑得豪爽。
南宫浔又咳了两声,“多谢皇上美意,只是我身体有疾,我想治好公主之后,就回家去,家中祖父也需要我照顾。”
“不妨事,不妨事,把你祖父接到西京来也是极好的,反正等日后朕统一了天璟,辋山也就不复存在了。”楚思远坐在一旁,等着听南宫浔诊脉的结果。
安云卿听了楚思远的话,除了冷笑就是厌恶,依靠阴谋诡计复了国,如今还想统一天璟,这是留着她安云卿为质,若是南域和北疆有异议,就将她推出去,南域和北疆定会心软,安云卿明了,楚思远依旧在利用她,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留在这里受委屈,得想个办法,既能安全离开东昭,又能让楚思远拿不出任何理由来责怪南域。她断不会再受人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