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传言纪长泽是凤栖华的孩子,倒是没有传错,他确实是凤栖华与纪昌泰之子,这原是一桩旧事,江湖少有人知,再加上凤栖华这些年,与纪昌泰几乎是老死不相往来,故而传言便一直是传言,没得到证实,但身为凤栖华的弟子,柳鸢鸢自然知晓。
若论辈分,柳鸢鸢还应当叫纪长泽一声师兄,何况他俩自幼相识,也称得上青梅竹马,但却因为一些事,终归是疏远了。
她这时候来看自己,纪长泽惊讶是有的,原以为那件事过后,他们从此便是陌路。
柳鸢鸢也不把自己当外人,倚着桌子便坐下了,看纪长泽脸色还好,比刚见到他时脸色蜡黄的模样好多了,便不由笑了笑,开口道:“师兄身体撑得住便好,今日倒令我也大开眼界呢!”
“一时唬住人罢了,若真和首阳打,我赢不了。”纪长泽倒不是自谦,他沉疴难除,拖着一副病体,靠莫忧的药才能下得了地,而首阳在江湖扬名已有十多年,见过的高手不知凡几,岂是他能打败的人。
柳鸢鸢看着他,忽然叹了口气,不再提白日那事,转而说起别的:“师兄独自撑起无双阁,实属艰难,若是有事,你尽管开口,我绝不推辞。”
“师妹有心,只是有些事必须要我自己去做才行。”
“李问寒也不行?”柳鸢鸢好奇问。
“还没到他出场的时候。”纪长泽笑笑,看他表情似乎一切尽在掌握。
柳鸢鸢不由放下心,对纪长泽,武功暂且不说,单论起脑子,他可以说是无双阁第一。
“夜深了,师妹请回吧!”纪长泽忽然说。
“那好。”柳鸢鸢也不多留,她来本就是为了看一眼纪长泽,见他没事,孤男寡女,确实也没有再呆下去的道理,便起身出了门。
不想刚上楼,便在回廊遇到了莫忧,柳鸢鸢当即盈盈一笑,走过去,抬手就要勾住他下巴,吓得莫忧赶紧往后缩,边缩边喊:“不能摸,不能摸。”
“你身上又没溃烂,我为何摸不得?”柳鸢鸢和他犟上了,手臂往前一探,直取莫忧露在衣服外面的一截脖子。
莫忧矮身躲过,足下一点,后撤了一丈远,防备地看着柳鸢鸢,说:“悲回风是浸入皮肉骨血的,你碰一下没事,但若是时常碰触,必定会沾上毒。我不让你碰,就是怕你认为碰一下没事,便不再意,心中没了防备,真把悲回风不当一回事。可知武功越高折磨越久,你若真是三脚猫的功夫,沾之即死,也省得我时刻防备。”
看他一脸严肃,柳鸢鸢噗嗤笑了,摆手道:“好了好了,我不逗你,说吧,在这儿等我做什么?”
话落,只见莫忧脸颊都红了,急切地否认:“我才没等你。”
柳鸢鸢信他才怪了,把玩着头发笑盈盈道:“好,就当你没等,能告诉我你有什么事了吗?”
莫忧听这些话不对,但是一时间又不知如何否认,何况他确实有事要说,摸摸鼻子,不好意思道:“我不是有意偷听的。”
“你听到什么了?”柳鸢鸢仔细想了想,她和纪长泽也没说几句话,就是被人听去了也无妨,因此心里一点也不担心。
“你是长泽的师妹?”莫忧问。
“算是。”
莫忧点点头,脸上露出了然神色,自语道:“怪不得。”
“你知道什么了?”柳鸢鸢好奇问。
“长泽和我说起过他娘。”莫忧偷偷看了柳鸢鸢一眼,他知道了一个秘密,出于诚实,他需要告诉她:“也不小心说起过你和他……”
“闭嘴。”柳鸢鸢打断他。
莫忧立刻把剩下的话吞进了肚子里,他都说了他不是有意偷听的,因此知道这件事也是无意的,可终归是被他知道了,藏在心里他怕是藏不住,倒不如告诉她,边想着莫忧边说道:“偷听不好,我下回会留意的。”
柳鸢鸢掐着腰逼近他,问:“你等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嗯。”
“你才认识纪长泽几天啊?他连这事都和你说。我告诉你,把这件事烂到肚子里,敢让别人知道,我……”柳鸢鸢四处看看,指着阑干说:“你就倒挂在那儿吧!”
她这么凶,莫忧自然忙不迭点头,保证道:“我肯定不会和别人说。”
柳鸢鸢这才满意,把头发一甩,转身走了。
第二日来无双阁吊唁的人更多,中午是莫忧给聂于桑送的饭,他见不是封萩,随口问了句:“怎么是你来?”
“是我想见哥哥。”莫忧边说边把食盒里的饭菜端出来,一一摆好,末了指着瓷盅里的汤说:“这是长泽让我送来的,人参乌鸡汤,最是滋补。”
是不是真是纪长泽让送来的,聂于桑并不关心,他点点头,拿起筷子专心吃饭。
趁这会儿,莫忧拉过条凳子坐下,说道:“哥,长泽和我说过,他也不相信是你杀了他爹,但是这几天阁里事多,昨天还有一个弟子被人杀了,听说还牵出来化尸水,他又病着,分身乏术,不过等这几天过去了,他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