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起,刘子妍、吴浅竹二人已经来到祭神殿外,在高大威严的建筑面前,显得十分渺小,她们看着这巍巍的建筑,不知作何感想。
天空似老井,苍空无欲,将一切装进它的怀抱里,不觉有雨滴落下来,落于额间,不打招呼。
吴浅竹抚了抚头发,将几滴相近的揉和在一起,在身体的余温里,呵护着它们沉沉睡去。
“师姐,落雨了,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想师尊了,很想很想,止不住的想。”吴浅竹眼波如媚,凝凝地望向刘子妍。
“我也是!”刘子妍也很奇怪,她不知为何此刻突然有许多话想对师尊说,突然有说不尽的无数无数的话,没有内容,却就是想说,她没想到吴浅竹也有同感。
吴浅竹冰清玉洁,想起什么马上就形容上脸:“师姐,我们去找师尊好不好!”
看着吴浅竹脸上逐渐泛起晶莹,如天空的悲泣,从来欢乐的面容突然显露痛苦,刘子妍不觉思念如潮,心中酸楚心疼她那一副委屈至极的样貌可怜兮兮。
她点了点头,缓缓道:“嗯!”
稍时,二人转身离仍,再不回顾这高大庄严的殿堂建筑。
可她们要去哪里呢?而她们又能去哪里呢?她们根本不知道,此刻的太虚境中,早没有了婴宁的踪影,婴宁离开的时候,也只是向这里留下一眼浅浅的回眸。
某个空域内,龙君孤身一人看着眼前的两个师侄,心里不是滋味。婴宁不愿告别,选择悄然离开,这两孩子,却什么都不知道。有那么一刻龙君也想离开,但此刻,他却想留下来。
他清楚地看见,祭神殿所在空域的结界经纬密布,已经悄然关闭。而祭神殿周围升起迷雾,逐渐围拢过来。她们一点都不知道,等待她们的,还有虐心的一面。
路不是某种平整的石板或者紧致的泥层所谓的,它有它自己的轨则——路生长在脚下,不需要红毯衬底,不需要鹅卵石铺就,它就飘忽在一深一浅里,离鞋袜更近,离脚步更近,只有在一高一低的迹线中它才找到自己。
迷雾围拢过来,她们权当没有看见,脚下没有指引,她们就踏歌而行,步莲而游。
远了,近了,越远远近,越近越远。师尊就在那视线之外的地方,等他们扑跌过去,又发现没有。似乎没有尽头,也永远在找寻之外。
她们不知道的是,当她们向远而去的时候,界域本身也在动,而且是随她们的意念在动,她们似乎忘了,太虚境中最擅生长意念,更不要说是在祭神殿所在的界域。
吴浅竹眼眸中晶莹剔透不断滚落下腮边悬崖,最美的花朵一路盛开,她仿佛不知疲倦,一任奔跑起来,她仿佛不知疲倦,身后一道道水波惊艳而起的,都是协奏的天籁。
突然,她摔倒了,随后又爬起来,复又摔倒然后再爬起,脚步变得如思念一般凝重,散发出一种淡淡的忧郁,她感觉如同置身牢笼,四周的一切只深深地将她围困在原地。她更加忧郁了,似小心翼翼地捧着什么,突然就撒了一地。
呜呜呜,她好像哭了起了,似失去母亲怀抱的孩子。
刘子妍身后的莲花越来越多,一朵两朵三朵四朵,莲花越来越密,一层两层三层四层,却都逐渐围成一个个圆围,将她锁在里面。她并不清楚,这脚下的抑或身后的会在奋不顾身的前行中变成如此,它们是追咬食物的鱼,不肯放弃猎物,它们更似贪婪的恶鬼,吃了还要吃。
嗖嗖到了一处,左顾右盼不得心爱,嗖嗖到了下一处,四顾茫然若失心爱,随着时间的耗散,刘子妍也有些体力不支,在迷雾之中,气息变得不很匀称。
迷雾越来越大了,大得连吴浅竹的扑跌都看不清,她摔倒在迷雾中,很久才站立起来,仅余一个上半身,而莲花隐没在雾气中,刘子妍小小的身影越来越不可看清,龙君在深空中凝视着,却无能为力。
迷雾越来越大,积蓄耗散得越来越快,希望却好似重来都没有,饶是如此,她们还是在守望中追寻着,并在追寻中继续守望——有的追寻并非一定要先看到结果,有的守望也并不随着耐心有所懈怠。
突然,前方似有声息传来,刘子妍看到了,吴浅竹也觉察出……
最初的时候,刘子妍和吴浅竹在一起,她们忍不了哪怕晚一秒见到师尊,争先恐后不遗余力,后来分头行动逐渐失散,时间一长各自都困乏至极,心里却以对方为支柱,不曾停歇,这一刻,她们等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