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只有九克拉的碎钻,载着一个姑娘对某人的许诺。
江流的脸上终于笑了,将那枚戒子放在手心,笑的凄惶。
船,不知道什么时候靠了岸,漫天的大雾,河岸边上只有高过腰身的草和巨大的林木。
用冰镐和大头针勉强将衣物改小裹在身上,那枚戒指重新放进黑色绒缎的戒指盒,然后带上必须的食物和一截三米长的带钩绳索,江流爬上岸边,准备过夜。
夜晚没有什么方向,更加难受的是寒冷,没法就这么待在河面上等人来救,毕竟连在哪都不知道。
仗着集训两个月野外求生的成果,江流知道自己应该拖着小船上岸,然后将它翻过来当做庇护所度过晚上。
无奈的是这副身体实在是太小了,没有足够的力量将那艘船从河里拖上来,这地方见不到人烟,又需要立刻找个合适地方藏起来,如果河里涨水,那今天还得倒个大霉。
勉强找到一处爪状榆木树枝,用双手从地上刨出枯树叶往上盖,又用别人送的点烟器点着枯叶,在河岸的边上生了一堆火。
火能赶走寒冷和野兽,蜷缩进小窝棚等待天亮的感觉并不好,但这副身体实在是太瘦小了。人类是唯一一种生下来没有发育完全的生物,七八岁成长期,更多还需要睡眠。
自然规律无法抗衡,迷迷糊糊撑着冰镐挣扎,远处有狼在叫,江流死死的握着手心里的戒子。
迷糊一会就吃一口压缩饼干,不能让火灭掉,也没有机会去收集那些能持久燃烧的木材。
天气真的很冷,前胸是暖的,后背却像结了冰块一样。
为什么在船上没被冻死?月上中天以后江流有些好笑的问自己这个问题。
老天不让人死,所以就死不成?如果我真的在梦境中,那将冰镐捅进心脏....
江流的眼睛看向弯曲的冰镐,这柄钢制的凶器砸进万年坚冰毫不费力,刺破他稚嫩的胸腔更加不费力。他想从噩梦中清醒,可又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船上做了一个关于长大后的梦,还是在梦里变成了一个小孩子,考虑着生或者死的问题。
他很快就不再想了。
疼痛最能让人清醒,刺破的手掌和本能让江流放弃自杀的打算。他不是懦弱,只是离群的恐惧包围着他,这恐惧却来的不真实而又没有道理,让人只想哭泣。莫名从一个充满力量的男人变成一个只有潜力没有能力,需要人照顾的小孩子,这已经将他和过往完全的割裂开来。
于是幽暗的夜里,他就哭了。一个孩子躲在寒冷的林地里默默流泪。
直等到天边的雾散,启明星昭示黎明的到来,江流大字形躺在枯黄的草叶上,眼角满是流干了的泪痕。
曾经那么可恨的烟囱和汽车,那么可恨的看不见星空的夜晚,那无处不在的垃圾和熙熙攘攘的烦躁人流,全都被这些不会说话也不会动的树木挡住了。
“我最爱的和爱我的人们,你们都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