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为什么会跟一个八岁小屁孩看星星,程处默喝了一口三勒浆,自己也不知道这算为什么。
许是杀过的人太多,难得有一个顺眼的,不小心就忽视了他的年纪。
不过这人偶尔目沉如水,神态却是比自己还老上几分,不知心底装了多少事,纵然伪装的像八岁,可又能瞒过谁的眼睛。
“阿流,怎么世故了。”
“世故?”江流转过身,拿过他的酒壶:“何为世故。”
“就是看上去老成,老的不成的那种,不是想死的人没有这样。”
“有吗?”
眨了眨眼睛不回应他的话,撇开道:“你不也是。”
程处默很想坐起来对着他的眼睛看看,这人是不是妖怪。
一身的医术就算了,能把自己老爹那种人哄得无话可说,这算聪明?怕不是了,处处用尽优势,倚小卖小叫人无可奈何。不得不长叹一口气,将这个无解的问题埋在心里。管他谁是谁,从哪来到哪去呢。反正两个人见面才一下午,他的果断和稳定都让他这个做哥哥的折服,不论是怎样糜烂的伤口和痛心的哀嚎都不能让他拉大锯锯骨头的手有半分动摇。
不眨眼的屠夫,程处默完全相信杀起人来这家伙也一模一样,如果不是那一滩还没干的呕吐痕迹,他差点就以为这人真是铁打的妖怪了,才出营地来到这个草垛,就吐的直不起腰,拿自己的酒壶给他漱口,这家伙喝了一口,居然嫌弃的还给了自己。三勒浆是普通人搞得到的么,要不是自己老爹捏着部队可以四处搜刮,皇帝老子在这年月都喝不着。
突然了一个人闷不做声的看着天上,突然往后一倒,还以为他是怎么了,却是睁着眼睛看星星。
无言更近无语,夜晚静谧,巡守的火把都照不到草垛的后面,纯粹的月光和纯粹的黑暗,吸口气就是冷香,各种各样只有夜里才能闻到的气味直冲大脑,提神醒目,一句话都不想说,只想摊在这个草垛上直到永远。
转头看见这人悉悉索索的摆弄一把折刀,刀面漆黑,月光底下只有刀刃反射着一道残月的弧度。一看就是宝刀,世上库藏的或者说自己见识过的,没有一样比得上。还以为这人掏出匕来要说点什么,或者提到某人,耳朵都竖到嗓子眼了,结果就看他把那折刀打开,盯着自己的指甲一顿刮。
腻歪的感觉泛滥心胸,不耐烦的程处默一把夺过折叠刀,在手里耍了一个漂亮的刀花。
刀刃切开空气的声音让他有些震撼,转过身来在麦草上一划拉,顿时草屑飞舞,刀有多长,切开就有多深,过程毫不费力。
“嘶。”
“又惊讶了?”江流好笑,这一天他的‘神乎其技’已经惊讶这个人太多次,现在只有好笑了。
“这刀锋,是尊师赠与的防身宝器?”
“你想要就给你。”
程处默收起折刀,扔到江流胸口,又躺下看着天空“是喜欢,不是想要。”
“有什么区别?”江流不解道:“喜欢就想要。”
“喜欢就是喜欢,想要是因为有用,这把刀给你修修指甲很有用,用来杀人没有用。”
听完他的解释,江流一笑,也没有话说了。
静谧的夜,各怀心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