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兵营的人围着二狗,老军医摸着脉门看他什么时候死。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远处中军帐里言谈正欢,老程的笑容覆盖整个左武卫大营。
终于叹口气,放下二狗的脉门,白发苍苍古稀长叹:“活了啊。”
伤兵营里面面相觑顿时变成了狂喜,他们信不过新来的小娃娃,七八岁,只该门前撒尿和泥。生怕是什么世家公子跑来拿他们做金粉往自己脸上抹。可这人确有真本事,肠子都流出来的二狗原本不该有救,可眼睁睁的看着他活了,不是高人是什么。
“陛下一纸公文,叫咱好生头痛,这军营又不是慈济院,怎么还塞个娃娃进来。”
老程坐在一张羊皮毡的上方,看看江流,又看看自家儿子,两个正襟危坐不言苟笑的家伙怎么看怎么像装蒜。
“你确实聪明,不先来见咱,直接跑去伤兵营,一下子解决了咱老程两个麻烦。一是陛下叫咱考核你有什么本事,这省了。二是怎么安排你,这也省了。不过小子,咱最烦这营里有聪明人,你知道么,聪明人都怕死,咱不喜欢。”
“小子没有将军说的那种聪明,人皆是要死的,只是小子想死的有用一点。”
黑煞神一般的程咬金瞪起大眼,喝到:“哟?你想怎么死!”
“师父要小子娶妻生子开枝散叶为自己而死,小子没做到。师父要小子心怀天下,为人民而死,小子也还没做到。”
“嘶。”老程坐回去了,吸了口气道:“又为私又为公,不是说什么鱼和鸟掌不可都得?!”
江流抬起头道:“许是弟子浅薄没有领悟师父的教诲,不过小子还是想娶妻生子的。”
“他奶奶的,嘿嘿!”老程一拍桌子,哈哈大笑了。
“说得对!爷们就是为了娶几个老婆生几个孩子才要多杀几个男人,免得他们跟自己抢吃的穿的,什么公啊私,老子这辈子就没管过。怀默,瞧瞧,这就是高人子弟,比那些之乎者也的酸丁强多了!”
程处默忍着笑,脸色依然黑如碳,纹丝不动。
老程斜着看了眼儿子,叹口气:“得,老子还很忙,怀默,带这位江流公子去营内住下吧,好生相处!”
“诺,大将军!”程处默起身,一把揽住江流,提着他出了中军帐。
“咱第一次见大将军这么好说话。”
江流耸了耸肩膀:“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更加不用说上战场咯。好不容易有个用处,赶紧安排了不是很正常。”
“常日入营,总是一顿杀威棒的。”
江流看了看那边亲兵脚下的红黑棒子,缩了缩乌龟脑袋。
“那一棒子我就没了,总是不好跟陛下交代。”
程处默终于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大牙,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
“走着!”
走着就走着吧,提溜着回了伤兵营,一路忙活到半夜。
天上皎月星盘,地上人仰马翻,累得半死的江流躺在草垛上分享着程处默的酒,想着以前事和以后事,不管身体多累,脑子总是停歇不下来,眨巴着眼睛沉默,两人一起看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