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妙！”鬼老道听了脸色大变，“只顾着说话，不想已是子时了，这寒潭中的蟾蜍怪出关在即，我们速速离开。”

徐肃风有些犹豫，道：“可是，我们还要采鬼头霜呢。”

鬼老道叹了口气，立刻显得面容愁苦至极，说道：“鬼头霜又不稀罕，哪里值得冒性命去采。”

白毛毛看着寒潭，似乎依旧平静，但四周土壁和上方的许多鬼物纷纷往上爬去，尽量往潭水远处躲，似乎在躲避一场预知的灾难。“子时出关，这妖怪果然是至阴之物。”白毛毛也有些担心着说道。

“自然是至阴，”鬼老道的语气中带着催促，道：“它……这蟾蜍精怪闭关三个月，今夜子时出关，一旦出关必定要采食饱腹滋补。生灵精血可比鬼物诱人的多了。”

鬼老道最后一句话加重了语气，徐肃风当然知道这话里的意思，如今井下唯有自己和白毛毛可以称得上是生灵了，而且自己刚刚入修炼门，与寻常凡人无异。一但碰上蟾蜍怪出关，自己则更可以说是个累赘，只能靠白毛毛一只修行微浅的小妖独自抵挡。

也就是说，如果真的对上蟾蜍精怪，那便是九死一生。

隆——隆隆——

“打雷了？”白毛毛抬头望向上面，这是个下意识的动作，井下看不到天光，只是隆隆之声却在这下面回响。

“不，不是雷声。”鬼老道呆呆看着寒潭，神色慌张着后退，“那是蟾蜍怪出关了，它要出来了！”

“噫—”寒潭中探出头来，却是适才作恶的书生伥鬼，只见他残破的鬼面上嘻嘻而笑，一步步从水中走了出来，口中唱道：“月华似练兮着新衣，龙潭如镜兮神仙居……”

“呸！还神仙居。不过是丑蟾一只罢了，妄称神仙！”鬼老道嘴上不饶，脚下却在说话间后退，片刻间已经贴在另一侧的井壁旁，分明是十分的惧怕。

咕——隆隆隆——

那似雷声一般的闷响一声接着一声，一声高过一声，一声紧过一声，在古井之下充斥回荡。而那书生伥鬼也随着这声响凄楚高歌，腔调越拔越高，到后来撕心裂肺，直逼人类听觉忍受的极限。

徐肃风恨恨的把那书生伥鬼盯着看，越发不堪忍受它那凄楚阴冷的唱调，正想着白毛毛怎么不出手让那伥鬼闭嘴，却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稍稍挡在自己的身前，凝神面对那一潭冷水，却对此刻烦人的伥鬼视若不见。

隆……

闷雷声渐低，书生伥鬼的嚎唱也戛然而止，只见他突然扑通一下子跪倒，高呼：“恭请阴蟾大仙！”

“出来了！”鬼老道语调发颤，害怕得带有哭腔。

与此同时，白毛毛化出一头长而厚密的白色发针，同时右掌平摊，三枚泛着白色光辉的长刺凌空蓄力，微微颤动，直瞄准那寒潭水面。

徐肃风突然觉得好安静，安静的可怕，安静的他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得有多快，安静的能听出这弥漫而越发强烈的恐惧。

隆隆隆……

雷声又起。

“惊蛰日到了……”鬼老道仰面说道，“我们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