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钰不觉,任白药冷如何冷淡淡的,他亦十分热情真切。
“白大夫,也爱吃枣泥糕?”瞧见他手里提着吉祥记的油纸包,阿钰觉得巧。想来也是,吉祥记是糕点老字号,符合大众口味又有自己的特色,是酒香不怕巷子深那种。“不满你说,井井很爱吃这家糕点,每隔几日便要出来卖些解解馋。就连家母也是十分喜爱他家的糖炒栗子和枣泥糕,想不到白大夫也是爱吃这个。”阿钰笑道。
白药这才仔细看向他们,阿钰手中拎了大包小包数十来包带有吉祥记红印儿的油皮纸包,里面全是各种糕点,隔着老远便能闻见甜腻软糯的香味儿,有的纸包上还浸出些许浅浅的油浸儿,很增食欲。他牵着将婚的娘子,两人十分和美。而被他温柔牵着的女子亦乖巧柔顺,安静的站在一旁。白药注意到她发上那枝栩栩如生以假乱真的桃花簪子,簪身脉络清晰,犹如桃花虬枝。十分好看。
他想起当日她在白药隐治病的时候。那时候还是仲春,谷中山花开的绚烂。她折过桃花,簪过头发。她眼光,总是极好。
她安安静静立于慕容钰身旁,他们,着实般配。
“嗯”
白药移过眼神,淡淡嗯了一声。
慕容钰笑,“白大夫初来新州,想来还对本地不熟。因着井井贪嘴些,我也沾光,醒得些好吃好晚的热闹地方。”说罢他折身给白药指路,“往前走有一条街坊名叫食来街,全是各种小吃,又穿过正义街,东拐的一个巷子里有一家专卖烤鱼的,白大夫若是爱吃鱼,可闲转信步过去看看,就是口味偏麻,辣椒稍多,偏辣一些,这是新州一带的口味,不知白大夫喜不喜欢。此地虽小,好吃好玩的地方却是几日都说不完,新州的好处,先生处的旧些,也就知晓了。”说到此阿钰又些惭愧:“此番出门外急,亦没能好好尽了地主之谊。”而后诺道:“白大夫莫多意。待此番外出归来,定领白大夫好好转转,看看新州的山水,你一定会喜欢。”
“慕容公子客气”白药微微颌首,而后接话道,“白某刚到新州不久时间,却发现新州确实是个好地方。慕容公子即这般热情,白某就不推脱了。白某等慕容公子归来,届时转遍贵地的好山好水。”竟说的真切。
井井觉得不可思议。这就好比原本冰冷一个人突然对你笑口常开,怎么都透着怪异。她还以为他不屑于客套,遂平日冷冰冰一张脸,难得开口也是惜字如金。如今说出这般官腔柔软的话,着实东风乍起,艳阳西升了!
他客套打着太极承了别人的话,阿钰却是全心全意陶了心肺的,只当他是应了,热情的承诺自己定会早归来,兑现所言。从始至终,井井没有说话。
“就不耽搁白大夫了,我夫妻二人先行一步。”阿钰向他打过招呼。
白药礼貌一笑,示意他随意。临走时候阿钰想起来,停身又道:“白大夫早些时辰回府。晚饭家母特意请厨房烧了五阳的口味,应该能合白大夫口味。”阿钰站在那里,温言善语,十分友善。
白药因他最后这话愣愣,而后又有些僵。他是冷硬贯了的,不仔细,又哪里看得出来,即便有些僵硬生冷的神色,别人也只当他向来便是如此。阿钰自是没做多想。
白药收了收略微涣散的神色,恢复将才的客气,露出些许动容:“多谢,白某今日定早回府用晚饭,逛逛就回来。”
阿钰点点头,而后牵着井井先行离去,去了铺桩拿她喜欢的红豆糖,最后回了慕容府。一日再平常不过,闲云如水。
直到阿钰井井二人离去多时,估摸着再看不到人影,白药这才停住,而后转过身来,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颀身独立良久。他又恢复了将才的冷漠,生冷之中,有一丝涣散和惆怅,萦在心头,挥之不去,灼烈的有些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