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只晓得宋城嫂嫂银针拿得好,我从前听说,嫂嫂是不会针黹缝补的。”
“你少顽皮些,我也不用勉为其难的帮你做这些缝缝补补的活儿,你也晓得我拿不稳针线,偏偏还这样不让我省心,你就是故意的,巴不得我出丑是不了?”
“才不是,嫂嫂一双巧手使得天梭,上辈子定是天上王母娘娘的织布仙女,下凡投胎济世救人来的,这辈子才能拿得稳银针,做得下这么多功德之事。依念念看,这针线虽没有银针拿得顺当,也不那么差的么。这么巧妙的人儿,竟是我的嫂嫂!这一世沾光,念念下辈子投胎也能升到天上投个仙女做做。若出嫁时能穿上嫂嫂帮我绣的红嫁衣,那便更妙了。”她取过宋城刚刚剪线缝好衣裳,拿在身上比了比又放下,靠着宋城,洋溢一脸依恋。
宋城捏了捏她清秀好看的小脸,“你呀,这嘴巴真真让人欢喜,怕是就没有让你哄不开心的人。”宋城无奈,拧眉“我缝的嫁衣,你敢穿么!”自己不过才二十又三,虽也为人妇,哪里又懂。再有,缝制嫁衣这种事情,自要她自己或是阿娘操手才是,再不济也要一个得夫君疼爱的女长辈经手才能吉祥和美,宋城觉得自己如何也不会是合适之人。何况,自己针线活儿如何,最是清楚不过,虽被她哄的高兴,宋城不会当了真。
“如何就不行,嫁衣嘛,美丽自然是需要的,却也不是首要的,念念以为,还是心意最为重要。宋城嫂嫂若放下银针替念念缝制嫁衣,那才是念念福气呢,求之不得的。”
见她说的认真,宋城手一顿,不可置信:“你当真敢?”
王念之点头:“敢,如何不敢。”
她应得极为认真,半点不像玩笑。却是轮到宋城说不出话了。
她还真敢!
宋城竟无言相对。
“宋城嫂嫂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念念很麻烦,很烦人?”
见她不说话,王念之紧张道。
“没有,我们念念最讨人欢喜,不会厌烦。”宋城摸摸她小脸,觉得手心软软糯糯的。闻言,王念之顺势蹭了噌宋城手心,十分开心。
“那宋城嫂嫂可是应下念念了?”
“这个……”
不是她推诿不干脆,实在是……
便是她不嫌弃自己的针线,那嫁衣又岂是儿戏的事情。宋城如何敢拿自己勉强都十分不顺眼的水平去承下她的请求。
“嫁衣要漂漂亮亮的才和和美美。念念,阿娘已经在给你缝制了,不用再多,多也是无用的。”她言。
想来还是没有完全长大。
却言“怎会无用,念念的心愿便是穿上阿娘和嫂嫂亲手缝的嫁衣,届时由大哥亲自背念念上花轿,这样谢荷才不能欺负我。”她愤愤扬拳,小脸清秀明丽。
小姑娘太执着。
“宋城嫂嫂,你是不是怕别人笑话你的针线活儿?”耳边响起一阵声音,宋城怔愣,突然凑过来一张小脸,宋城吓一跳,本能点点头,竟难得有一丝窘迫的可爱。点完头意识道什么又即刻否认:“不……”
念念接过话头,义气道:“没事儿,没人敢笑话你的。”她拉过宋城的手拍了拍,认真安慰。宋城哭笑不得。
“其实嫁衣阿娘已经锈的差不多了,只还差一件披帛,我跟阿娘说过,要留给你来做,花色边纹阿娘也已经用线色勾好,很容易的。其实绣的好不好真的都是次要的,念念只想穿阿娘跟嫂嫂亲手准备的衣裳,宋城嫂嫂你就许念念可好。”
她自小包袱里面取出一条绯红的半绣帛品,上面素丝已勾勒浅浅祥云鸟纹,长帛丝绦,柔软明丽,喜庆异常。
经她来过手,锈出什么样子未可知呢,阿娘也敢应下!
不知道这丫头用了什么磨人的把戏让阿娘应下,真真苦了老娘亲!宋城又好气又好笑。
见她面色松动,王念之露出笑。
“要是锈不出个样子,别哭鼻子的。”她道。话虽这样说着,却已在心里头思量如何来完成这个绣品才能让念念在出嫁的时候披上看得过去的锈帛。
先以废而不用的素纱练练针法也可,待勉强入得眼目再动手应是可行的吧,宋城如是想。
这是王昭云最疼爱的小妹妹,也是她最疼爱的小妹妹和小姑子,看她欢欢喜喜穿喜服,上花轿,也是她所愿。
谢家荷郎与念念,是极般配的一对。
王念之抱着嫂嫂,满足的在她怀中噌了噌,像一只小白猫,可爱暖软极了。宋城低首,怜爱欢喜,一眸清潋悦而不浊。
她疼极了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