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摇动树干的风,空旷的风。
钟巍的耳中灌满了风,双目是一片的空旷。
紧张,莫名的久违的紧张。
钟巍左手格掌胸前,右手反刀打背,双唇紧闭,双目上下左右扫射,挑眉示意镖手打马前行。十几名镖手有序扯辔依次出发。待到载货的车队直线式列队走尽,他又示意赵六驾着赵吴掌柜的马车,缓缓跟上。紧接着,他飞速翻身上马,将要打马飞奔。呼的,破风之声自他脑后发出。他头也不回,右手背刀直立,躯干急弯。嘭,一阵瓦罐撞击钢刀的声音。钟巍纵马前行一段,急扯辔头调转马头,右手随机转刀横在胸前,左手挥了挥,示意赵六等人驱马慢行。
钟巍定眼四处端瞧,不远处碎了的酒坛斜躺在落叶堆里,当下运气,高喝:何方高人,与我虎威镖局为难,不妨现身一叙。
声音在空中激荡,只有风。
钟巍脸色铁青,汗水慢慢渗了出来,急吼道:哪里来的偷酒蟊贼,想必是獐头鼠目,见不得天日,惯行的鼠窃狗偷之事。
“啧啧、吱吱,啧啧、吱吱。”声音尖锐,从钟巍斜倚喝酒的那颗杨树上传来。钟巍像雷击了一样,嗖的,飞身而起,像一支利箭,直奔树冠而去。
轰!短促,沉闷。钟巍像陀螺一样,转着身子落在马背上,那马一阵长嘶,退了几步。钟巍稳住心神,便瞧见树叶落处,一个似人非人的怪物站在落叶堆里。钟巍仔细端瞧,只见那怪物身长三尺余,浑身罩着件明黄长衫,瘦小的脑袋挂着几缕金黄眉须。钟巍正要问话,那怪物却先抱怨起来:什么獐头鼠目?什么鼠窃狗偷?应该是獐头人目,应该是人窃......人借狗偷。你爷爷我可从来不窃,是借,借了你一坛琥珀酿,何况这琥珀酿也不是你虎威镖局的。要讨账,也是它大通药行的赵天行和吴大年,还轮不上你姓钟的。何况,我这只是一坛酒,你虎威镖局可是‘偷’了一个人,你虎......
“满口胡言,污我镖局名号,看掌......”,钟巍听着这怪物抱怨已不耐烦,听到‘赵天行、吴大年’时,已是青筋爆出,左掌运劲,待听得‘偷了一个人’,霎时双目血红,开口暴喝,身形前纵。音未落,身已至。右手钢刀反撩,左掌直奔那怪物胸膛而去。眼瞧钟巍的左掌将要打在那怪物的胸膛。只见那怪物收气缩胸,钟巍掌势已老,力有不逮。那怪物顺势右手拇指直奔钟巍左手内关而去,钟巍心惊,变掌为拳斜击那人右肩,同时,右手回刀横斩。谁知那怪人身子一矮,伸出左手两指,顺势捏住刀锋,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随着刀势远远荡去。空中传来一阵吱吱细语:啧啧,吱吱,铁掌钢刀不过如此。平凉三杰已经赶来与你夺人,你等速速离去吧,切莫停留,切莫进......城。
“平凉三杰。”钟巍收刀自语,心中疑惑者:平凉三杰何许人也?江湖上何时有这名号?这怪物又是谁?他怎污言我虎威镖局‘偷了一个人’?虽是满腹的疑虑,确是不敢多做停留。钟巍抽马飞奔,希望快到洛阳城内,与分局接应的弟兄相会,完成这押镖重任。他想歇一歇了。
风催叶落,冷月爬云起。
天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