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如叹了口气,乖乖从命去拿纸了。
自从这位师叔祖住进禅房,卫生纸用的颇为浪费,高峰时期,几乎每天三卷。
而这张保修十年的席梦思床,看样子也差不多要被晃坏了,怪不得师叔祖不愿住方丈的老木塌,原来是替他自己的安全着想。
毕竟一旦木塌坏了,摔着人无所谓,摔着‘男孩’就不好了。
静如来到卫生间,发现放在马桶上的卫生纸只剩下纸芯,不由无奈摇头,出了禅房去师兄们的寮房里借纸去了。
禅房里只剩法渊一人,顿时有些安静。
床上,法渊把杂志放回枕头下面,用手把下半身的被子高高撑起,防止蹭到肚皮上脏兮兮、黏糊糊的一大滩。
“唉——真是索然无味。”他叹息道。
“你又进入贤者时间了么?”黑暗中,一个冰冷的声音突兀地在床边响起。
“我艹!”声音来的突然,法渊被惊得一个扑棱坐起来,瞬间出了一脑门冷汗。
待看清来人面目,他拍着胸脯,苦着脸道:“姑奶奶,你能不能别这样突然出现,我这还没擦呢,全特么蹭被上了。”
在床边,站着一个容貌清丽至极的姑娘,她面容古井无波,身穿一袭青蓝道袍,一头秀发在脑后挽了个半圆道髻。
此时此刻,如果孔霄在这里,肯定会被吓一大跳。
这就是他在玉皇宫《天仙子》词碑前见过的那位美貌道姑!
此时她冷冷幽幽地往那一站,身影飘飘忽忽,烛光从背后打来,使她的脸部越发黑暗朦胧,看上去倒真像一只女鬼,怪不得法渊会被吓到。
“姑奶奶,你可是稀客,找我有事么?”法渊平缓了一下情绪,开口问道。
“没什么事。”道姑说:“闲的无聊,上你这来呆几天。”
“喂喂喂!”法渊差点从床上跳起来:“你是什么意思?你不会是想住这吧?告诉你啊,我这可没床位!”
道姑没有理他,而是背着双手在禅房里转悠起来。
走到静如的地铺旁边,她俯下身子,就着烛光看了一眼地上那本经书。
只瞥了一眼,她就收回目光,然后盘腿坐在地铺上,双手抱圆,闭着眼睛,竟是打起坐来。
法渊一脸苦涩。
开什么玩笑,到底是什么风把这位招来的?
虽然自己很喜欢看美女,也很希望跟美女发生点什么,更希望有生之年能跟一位美女还俗去过没羞没臊的生活,但眼前这位——
拜托,哪敢啊?
“我说,姑奶奶......”
“你能不能别把我叫的那么老?”
“我说,神女大人......”
“注意你的用词,我师父还没死。”
“好好好。”法渊没辙了,只好直呼其名:“我说希莱,你真身到底什么时候能出神女观?天天祭出法相到处晃悠,跟个鬼似的,吓坏小朋友多不好?”
希莱继续打坐,头不抬眼不睁地说:“怎么,你对我真身有想法?”
“诶呦喂那可不敢,你师父回头再把我皮剥了。”
法渊伸出小指挠了挠后脑勺,转移话题道:“作为朋友,有件事我得跟你说。
那小子跟那丫头凑到一块去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他俩可正打得火热。”
“我知道。”希莱点点头。
“你知道?你见过了?”法渊好奇道。
“见过了。”希莱闭着眼说:“她命里有劫,你不管,我不管,只有他能管。
这就是命。
既是他的命,也是我的命。”
法渊撇撇嘴:“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再说,要是真放下了,你还来这干嘛?”
希莱沉默,没有接话。
半晌,法渊苦着脸哀求道:“姑奶奶,歇歇就走吧,算我求你了,让你黯然神伤的是那小子,不至于拿我撒气吧?”
“「爱杀」的人动了。”希莱没有搭他的话茬,而是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陡然听到这个消息,法渊也不开玩笑了,而是皱着眉头问:“是哪个?是那老僵尸?”
“不,是他那宝贝徒儿。”希莱轻声回答。
“是她啊。”法渊松了一口气,接着又皱了皱眉:“先天咒灵师——那时朵朵,这也是个难缠的主。”
希莱睁开眼睛,站了起来。
虽然根本不可能沾上灰土,她还是习惯性地拍了拍屁股后面。
“再见。”她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走向禅房门口。
“这就走了?再呆会也没事。”法渊假惺惺地留客。
“屋里有她的味,闻着不舒服。”希莱没有推门,就那样从门上穿了出去。
法渊低头瞧了瞧自己的枕头,突然哈哈大笑。
那是白漱姚拜佛时跪过的蒲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