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心里都明白高氏不过是心病。
她自打入宫就被捧到了高处,本身又是个清傲的,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太上皇奚落肯定是受不住。
太后直接遣了个侍御医来。
问诊的结果自然是没事,不过还是开了几服调理身子的药。
为防她想不开,甘嬷嬷还亲自来宽慰了一番。
其实高氏入宫之前就知道太上皇和太后不合,自己是太后的族女,不得太上皇的喜欢也是正常,只要以后好好地讨皇帝欢心就可以。
可心里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一回事。
她如今闭上眼就会想到中秋家宴那天,自己立于家人子之首、站在大殿中央,被太上皇说得无地自容的情景。
高氏长到十七岁,还没有出过这样的丑。
是以接连几日都告假不出,不肯见人。
太后知道她难堪,特意嘱咐了辛姑姑,说这几日不许其他人去探视,只叫高氏自己静一静。
所以薛敏珠一来,就又吃了碗闭门羹。
“太后有旨,高娘子身体不适,需要闭门静养。”被辛姑姑派来看门的嬷嬷面无表情地一伸手,“薛娘子请回吧。”
既然是太后的旨意,她自然不得不从。
于是就憋着一口气离开。
出了院子又停下步子,回头看了眼:“都是同族人,太后娘娘是怎么维护高氏的?姨姐又是怎么维护我的?真是比不得!”
崔珍听得心惊肉跳:“娘子,这话可说不得,要是传到薛夫人耳朵里就不好了。”
薛敏珠虽然埋怨薛贤妃,但也只敢在背后嘀咕嘀咕,听了崔珍的话,心里头再不高兴,但终究也是闭了嘴。
可她对薛贤妃的不满,却是越来越多。
满肚子火气地往回走,却不想在路上又偶遇了冤家毛有余。
阿余正在那玩一对翡翠绿的蝈蝈。
天微微擦黑。
残阳的余晖倾洒上她的身,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她屈膝蹲在那,小脸垫在膝盖上。
因为一场大病而掉下去的肉已经快速地长了回来,重又圆润起来的脸蛋被夕阳映得愈发红润。
阿余拿着一根草杆逗蝈蝈,看起来惬意又闲散。
薛敏珠看着她就来气。
凭什么她背靠薛贤妃,过得却还不如一个毛有余舒服呢?
为什么毛有余生了那么重的病还能活过来?
为什么她那么命大?
为什么她能做领舞?
为什么皇上会注意到她?
为什么呢?
无视掉婢女的阻拦,她脑子一热就走上前,充满恶意地踹开阿余跟前的蝈蝈笼。
笼里的两只蝈蝈擦着前翅蹦开。
口中还在发出“括括括”的清脆叫声。
薛敏珠忍不住追着去踩,但追了几部没追到,就折返回来一脚踩扁装蝈蝈的小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