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余拎着草杆蹲在那,有点没反应过来。
薛敏珠一通发泄过后,双颊翻红、嘴唇发白,她匀了匀不顺畅的呼吸,阴阳怪气地说:“对不住呀,不小心踩坏了你的破笼子。”
阿余站起来,错愕地瞧着她。
薛敏珠被她看得不自在,梗了梗脖子,“几日不见,毛娘子耳朵不灵光了?”
“何止耳朵,眼神可能也不济了。”阿余揉了揉眼,半转过脸,“织花,方才薛娘子是不是踹了蝈蝈、踩了笼子?”
“娘子没看错。”
阿余长长的哦了声。
薛敏珠立刻道:“我不过是一时不查,两只蝈蝈而已,毛娘子可别太小气。”她瞥了地上的扁笼子一眼,哼笑,“我好心劝你几句,身为家人子,蹲在御道边上玩蝈蝈可不成体统,若是叫别人瞧见了,还以为这就是靖西候府的规矩呢。”
阿余又哦了一声,“那你承认是你踩的蝈蝈了?”
“我承认,你能如何?”薛敏珠环臂,“大不了我再赔你几只罢了,不过我可做不来趴在草丛里捉蝈蝈的事。”言罢从袖口里掏出些许银钱递给身旁的崔珍,“去,寻个做粗活的小宦臣,给咱们毛娘子捉几只蝈蝈来。”
崔珍才要应是,就被人厉声打断。
“这是巴国进贡的鬼王螽斯!岂是寻常蝈蝈能比的?!”
厉声开口的是个小男童,约莫有**岁,头束玉冠、乌发半散、身着锦衣,漂亮得就像一尊瓷娃娃。
此时,他粉雕玉琢的小脸紧绷着,满是怒意。
跟在他身后的宦臣见对面的几个人都不吭声,忙提醒:“这是大殿下,还不行礼?”
大殿下?
皇帝的长子?
薛敏珠两膝一软,就跪倒下去:“臣女给大殿下请安!”
阿余也跟着跪下。
大皇子没应声,绷着小脸走上前,看了眼地上的草笼子,突然问:“这笼子是谁编的?”
阿余应声:“是臣女。”
大皇子用脚踢了踢那扁成一片儿的笼子:“本殿的鬼王,怎么能装在这样寒酸的破笼子里?”
薛敏珠见状,转了转眼珠连忙插话:“是呀,她这是想把殿下的鬼王据为己有呢!臣女方才就瞧出这样好的蝈蝈肯定不能是一个家人子能有的,原是想弄清楚原委的,却不想一不小心放走了蝈蝈……”
言罢伏身下去,“还请大殿下绕过臣女的无心之失。”
入宫前,她也是做过功课的。
当今膝下有两子一女,大皇子是已故的慎仪夫人所出,二公主是盈妃所出,二皇子是禧贵嫔所出。
慎仪夫人与太后同族,一入东宫就做了太子侧妃。
她聪慧又精明,肚子也争气,入宫不过半年就身怀有孕,为太子生下了长子,晋封为夫人。
可惜在生二胎的时候难产,母女俱亡。
此后大皇子便养在了太后膝下,一直精心养育到现在。
所以这位大皇子,可是极尊贵的。
饶是薛敏珠一贯娇纵,现下也不敢得罪这一位。
“你打量本殿是聋了还是瞎了?你若只是想弄清楚这蝈蝈是谁的,何必要追着去踩?而且你刚才分明说了,要找宦臣去草丛里找两只蝈蝈赔,那就证明你根本没看出这蝈蝈好来。”
大皇子分析地头头是道,最后重重一哼,“所以,你是觉得本殿年纪小,能被你张口就来的谎话给诓了?!”
薛敏珠:“……”
阿余却在心里头给大皇子竖了个大拇指。
哟,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