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暖的猜测很对,不过几日后,京城中便下了文,传羊昀进京面圣。
羊昀果真就写了一封陈情表,恭恭敬敬地送了上去,表示如今扬州随时都面对逆贼叛军的威胁,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他都要尽一份绵薄之力,一定要等金陵光复,才会离开扬州。
如此又在扬州掀起了一阵波澜,那些热血仕子们自然交口称赞,并以之为榜样,虽然也有人酸溜溜地说他沽名钓誉,可是却只能私下说说,若是放到台面上来,这么个国家危难之际,必定会成过街老鼠。
三殿下盛王已经到了徐州,到徐州后,便将羊昀召唤了过去,请他出谋划策协助自己办好泗州赈灾事宜。
李猗越发忙了起来,案头上的文书每天都有厚厚一叠,有些是扬州十二县报来的一些无足轻重的官样文章,这些,李猗都扔给了秦暖去处理。
但是有些由李猗身边的几个亲卫,如简春等人送来的文件,则是她自己亲自处理,看完了便交给书房里的那个专职小内侍锁进柜子里,有的看完就直接扔进火盆焚化。
秦暖心想,那些大概是她自己建立的那一套情报系统报来的各种文件吧。
秦暖处理完自己面前的一叠文书,便托着腮,有些发呆。
羊昀离开了扬州,虽然徐州隔着扬州不远,虽然即便羊昀在扬州,也是很多天才能远远看到一眼,可是秦暖就是觉得心中似乎空了一块。
这就是相思么?
秦暖不知道,因为她从前从未经历过这种情感。
她还担心,羊昀会不会裹入夺嫡的战斗漩涡因为那种斗争太凶险了,又完全不似战场上的明刀明枪。
那种情况下,磊落的人总是要吃亏些。
忽地额头上一疼
秦暖慌忙回神,却见李猗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想什么呢?”
秦暖赧然,自己出神得太明显了么?
这时候,门外响起了丁银的声音:“郡主,某有事禀报!”
“叫他进来!”李猗对守立在门口的那名小侍吩咐道。
小侍打开了厚厚的帘子。
丁银一跨进来,就长长吸了一口气:“好凉快啊”
自然凉快,偌大的书房中,四个角摆了四个冰盆,幽幽地冒着凉气。
随即他第二句话就叫李猗和秦暖都黑了脸:“小娘子家家的,太贪凉对身体可不好!”
“再说废话就滚!”李猗的声音就同冰盆里的冰一样冷冷的。
丁银咧嘴露出白灿灿的牙,浑不在意笑道:“我发现城北门口,这两天都有一位发须皆白的老大夫在为人诊病,医术高明,且不收财物,医德极是高,灾民们都纷纷找他诊病。而且,这两天,营地中有不少人都有些腹泻,还有人打摆子,驻守巡查的郎中们,也找他请教,都是他开的方儿,和找出病因,并教人如何防患于未然。”
丁银说完,还补了一句,“如今灾民们见了他都唤他老神仙!”
秦暖听得满眼都是小星星:竟有这样医德高的老神医!
她好想去看看!
却见丁银说完后,就得意洋洋地看着李猗,似乎他做了一件功劳极大的事情一样。
再看李猗,一张俏脸阴沉沉的,竟有怒气在酝酿。
“既然丁侍卫看到了这位神医,那就麻烦你去把他请来!”
李猗说话的时候,秦暖似乎听到了极轻微的磨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