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乐。知州府。
西华楼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几个人,鹤发童颜,都是昌乐最好的医生。
“大人深谙医理,将自己的病控制得平稳,只是,若要无碍,还是赶紧将他以前吃的药配出来才行。”一个老者捻着胡须道。
“是!有劳了!”符离的声音有些低沉,他殷勤的将那些大夫送出了门。
水千沫迎过去时,符离仍十分忧愁,看着她道,“我去准备药汤,你去服侍公子吧!”
......
灸艾草的味道很刺鼻。薄薄的药烟雾弥散在整个房间内。
转过绣着喜鹊踏雪图的屏风,水千沫看到了他。
白玉空靠坐在罩着牙白色堆霞锦的雕床上,身后垫着杏黄色和翡翠绿的枕头,披散的头发在脑后用一根银丝编织的发带缚住,他只穿着一件柔软的白色寝袍,衣襟规规矩矩的扣到下巴。即使她是他名义上的婢女,他也时刻守着分寸,从不让她看到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
“公子。”千沫轻轻的唤道。
白玉空睁开眼笑了,那笑容仿佛暗夜中升起的暖阳。他的脸色还是很苍白,越发显得他的眉和目黑得深沉,仔细去看,他瘦了一些,脸颊上的线条更加锋利了,饶是这样,他仍是俊逸出尘的。
这人看着她,微笑道,“今日你做的很好,比我预想的还要好。”他的眸子漆黑中闪着点彩,看得出他确实很高兴。
“其实,我也不知该做什么,只是以前母亲总教导我为人不易,要心怀慈悲,很多事能用道理解决最好。”水千沫的眼中满是回忆,还带着一点难以察觉的黯然。
“你很幸运,你的母亲是有大智慧的人!所以也将你教的这样好。”白玉空点点头。
沉思片刻,他忽然又道,“这一次,有人与你讲道理,是幸运,这世间总有些人和事逼得我们没法讲道理。”
水千沫秀美的眉毛折了几折,半晌又叹了口气,“道理人尽皆知,霸道横行天下。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极端的两种法子。”
“是啊!是很极端。”白玉空淡淡道,他的眼睛不知看到了何处,淡的几乎化成了云烟。
“公子想是累了。”水千沫有些担心的走上前,抽出他身后的垫子,帮他躺好。
“想不到你竟能让那些乡绅遗老乖乖的接受惩罚,我还以为必须得动用武力呢!”白玉空躺下时,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让水千沫好奇心大起。
她思纣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公子当时打算怎么做呢?”
白玉空忽然眉毛一挑,展颜笑道,“用膏油塞住大门,勒令他们听从,每人杖责一百,就地行刑!若敢不从都一把火烧了!”
“啊?”
宽阔的院子里,两三百人光着屁股一齐挨板子?那画面太匪夷所思,也,太不正经了!只要稍稍想想就让水千沫惊讶得晕头转向。
“......”
白玉空眼睛眯起,看着水千沫小白兔一般窘迫的表情笑得畅快淋漓。千沫却怔怔的,从没想到,原来这人也有这样荒诞不经的一面。
符离进来时就看到这一幕,他只恭敬道,“公子,药汤准备好了。”
水千沫“哦”了一声,正要上前帮忙,却见两个人都古怪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