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燮有些懊恼地看了他一眼，正要说什么，忽听苏城一偏头，附在她耳边，低声地问道：“姑父的反应有些奇怪呢，你说……他要是知道你是苏家的私生女，会是什么反应啊？”

“反应你都看见了。”苏燮面色微变，那种无力的惊慌感再次涌上心头，“他并非鲁钝之人，我自知瞒不过他，但我对他有信心。”

“是吗？”众目睽睽之下，苏城哈哈大笑起来，他已经长得和苏燮一般高，冰冷的指尖用力地掐住了她的下颌骨，强迫她的目光与自己对视。

等他笑够了，才缓缓地说道：“既然对他有信心……你慌什么？”

苏燮嘴唇抖得厉害，在这个阴鸷无情的外甥面前，方寸大乱：“出身是你我无法改变的东西，但我至少……可以改变它未来的走向。”

“你这个小孩子好没有礼貌，既然是你姑姑，哪有你这么说话的，快把手放下！”王秀云终于忍不住出声，“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苏城带来的十几个黑衣人齐齐地往前走了一步，将王秀云和一众宾客围了起来，吓得王秀云立刻噤声。

“苏城，你收敛一点！”叶炳瑱皱眉呵斥道，“你想干什么？”

“哦……”苏城拖长了尾音，笑道，“倒忘了叶局长还在这里，快把你们的家伙收起来，别吓坏了各位叔伯婶婶……没礼貌。”

黑衣人立刻认错，齐齐退后，将头一低，假装自己不存在。

“叶局长误会了，我真的只是来给姑姑送个礼物。”苏城笑着解释道，目光遥遥地望着叶炳文的背影，“顺便看望一下我从未谋面的姑父。”

他脚步轻迈，“姑姑，我去问问他看，是否你们的幸福果真如你所说，这样坚韧？”

“你究竟想做些什么？”苏燮连忙一把拉住了他。

“没什么啊……”苏城偏头，看着自己被拉住的胳膊，懒洋洋地回答道，“只是……看不得你这样幸福啊……”

苏燮的脸色愈加苍白，整个人站在客厅与厨房之间的过道上，穿堂风呼呼吹过，吹得她身体瑟瑟发抖，单薄得好像要随风而去。

——————

“苏城，你干什么？”

一声清脆的呵斥骤然在庭院中响起，苏城听声望去，眼中盈盈的光骤然黯淡了下去，笑意全无。

“不许你这样欺负苏阿姨！”程翠翠胡乱地抹了一把眼泪鼻涕，提着高跟鞋跌跌撞撞地奔了进来，在他面前站定，“你既然是来送礼物的，礼物已经送到了，你可以走了！”

“翠翠！”叶炳瑱怕苏城凶性大发伤到翠翠，连忙起身去拉她，却没想到程翠翠想也没想，一把甩开了他。

“你想我走？”苏城回过神来，好像才听明白她说了什么，低声地反问了一遍。

“我……谁让、谁让你欺负苏阿姨……”看着苏城好像要吃人的目光，她有些胆怯地退了一步。

苏城一挑眉，有些意外她的举动：“你很怕我？”

程翠翠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眼前掠过他们上次见面的场景，漆黑的夜晚，他宛如铁条的手臂，粗重的呼吸，和眼中那血腥的光芒，她惧意更甚，脖子处骤然一疼，好像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苏城的目光回落，定在她白皙干净的脖颈处，笑意慢慢地爬上眼角。

“怕我，还敢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