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转过来,已是出了墓了,我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努力睁开眼,发现是在一个山洞里。
之后的事情就是安息和黑牙子和我说的了,我一问才知道我竟然昏迷了两天,黑牙子早我半天醒来。
我与黑牙子这边的变故要从一踏入那间墓室说起。一开始我们闯入那间有着温泉的墓室,我们都以为是修建墓宫的时候挖到了天然的山体空腔与岩脉温泉,才改造成那个样子的。
可是,按照安息的说法,那根本就不是一口温泉,而是一个公主的祭祀台,墓里没有热气,也没有汩汩的地下泉水,一切都是幻觉,而幻觉出自那个突然出现的面具上。
面具上的薄膜,不是别的,而是一张公主的脸皮,死后用一种巫术阴干,保存在青铜面具上。面具在地下深处埋藏了不知多少年头,浸润于积厚的百里龙脉之气里,生出魂气来,化成了灵。那黑影就是灵的投影,存在于虚实之间。
我们六个人,带着疲惫的身子踏入墓室的时候,首先看到的应该是那张祭祀台上的青铜面具。然后,从视觉开始,到嗅觉、听觉,全都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墓里有了白雾,有了热气腾腾的活水温泉。我们其实都来了精神,小李他们四个下去了,也得亏前一段路使我身心俱疲,又有病在身,我没下去,黑牙子陪我,也没下去,才使得我俩逃过一劫。
下面没有热乎乎的水,有的只是一堆一堆的青铜片,每一片薄如书页,利如锋芒……
安息那边的大部队先是找到了部分走散的兄弟,当然那大部分里没包括我们六个,他们之后费了些波折,早我们先进入墓宫,入了正殿,在出墓的途中,大部队待在一间偏殿里休整,安息安排好后,独身一人出来找我们六个人。
安息偶尔间看到了亮光,依着亮光找到了我们,靠近过来,先是闻到了非常浓重的血腥味,心下一凛,冲了进来,正好看到我只剩个大裤衩子要往刀子里跳的那一幕。
……
墓口是那个迷阵,我们没有从来路回去,找了个耳室,拿着洛阳铲挖了出去。最后一铲子上去,泥混着雪簌簌的往下掉,露出了外面颗颗粒粒的星星
一帮人就近找了个山洞,搭起了帐篷。
我已经能自己走路了,鼻子也能嗅出煮肉的香味。烧了两堆篝火,那边烧着热水,黑牙子在这边煮着放在行李包里的挂面,放了几颗鸡蛋,几块肉块,香气扑鼻。我与安息都披着厚棉袄,火光跳跃在我们的脸上,眼睛里。
我忽然想起来便问:“小息,你为什么没有产生幻觉呢?你一进来也应该看到了那个面具才对啊?”
我没想到的是,安息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时间忽然变得很安静。
后面有兄弟们吵吵嚷嚷地在往洞口搬石头,铁锅里的汤咕咚咕咚地响,天上的星星恍恍惚惚。
我又说:“小李他们的坟立在哪了?我去添几铁锹土,再回来吃饭……”
……
那是我第一次真正见到灵的实体,安息说,那只是个浅灵,还没有化出灵智来。
……
夜来香秘窖
秘窖里灯影绰绰,墙角随意地堆着几个集装箱,大都蒙了土。
我惊讶地问:“那鬼东西还能被装起来?不怕它出来啊,虽说外面有香草,可安爷爷也没说香草连灵都能吃?”
安息没打算揭开这些箱子,继续往前走,我也只好跟上,她说:“本命物被镇的死死的,出来也没多大能耐。”
我想着,伤不了人,但吓也能把人吓个半死,毕竟上面还是个小饭店,黑灯瞎火的夜晚,出来遇到一个个模糊的黑色影子,张牙舞爪的,心惊肉跳反倒是轻的,以后谁敢来我这夜来香。
正想着,安息在前面一个转角处停了下来,道:“这正主,到了。”
走了过去,和三年前见到的别无两样。是一口放置在石座上的棺材,只在出口处一盏油灯,昏黄的光线照过去,浑然的黑玉石一般熠熠闪着冷光。
其实我和安息心知肚明,棺材上是因为覆了一层黑蛭虫,黑色的甲壳数不胜数,密密麻麻,虽然是再次看到,我还是感觉渗人的紧。
安息取出一个布囊,这我见过一次了,是一种药粉,是用黑蛭虫天敌的血肉磨制成的。安息说:“呆鱼,一会黑蛭虫退去,我们一起使力配合好,要知道时间有限。”
我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回道:“嗯嗯。”
说罢,安息解开药囊,伸手取出的是些白色粉末,撒在棺材顶一圈,粉末刚落下去,肉眼可见,一片黑色立即如潮水般便褪了下去,若不是亲眼所见,任谁在第一眼都不会察觉棺材上竟会有这么一群食血的蛭虫。我在周边看的清楚,是钻到了棺材下面,石台上的一排孔洞里,我心想,安老爷子竟然在下面养了一只虫皇,这里竟是它们的老巢。
黑蛭虫退去,露出了棺材原本鲜艳的红色,安息看准时机,说道:“起!”
我一直紧绷着神经,听到指令,安息同我用力一抬,然后往一边推开,也不知棺材是什么料子,不经意的摩擦间竟发出石头般沉闷的声响。
探头望过去,没有尸体,整个棺材内包裹着金黄色的绸子,内里摆着两排精巧的铁片,每个都精致地雕刻着图案,个个都大不相同。
除了这些铁片外,别无他物。
是的,这秘窖里最珍贵的东西就是这数十个不知什么来历的铁片了。安息没时间犹豫,从这些铁片中拿了两个出来,收好后,说:“推回去!”
随着轰轰的沉闷声响,最后一缕光线涌入黑暗。而我和安息没有看到的是,棺材内,一个个铁片上,依着奇怪的纹路,亮起颜色各异的光芒来。而合上棺材板的外面,已零星的爬上了几只黑蛭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