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里气候干燥,又多风。
可多少与我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
在电视里,别人的言语中,西北这片遥远的土地上,给我的印象是,常常刮起风来,满天的沙尘,还有西北豪爽的汉子,与那荒凉,粗犷,甚至有点野蛮的沙漠。
到了木里,这里没有特别浓重的地方口音,人家很和蔼,喜欢和人聊天,喜欢说话,极尽待客之礼,在这里住宿,也不肯多收我们钱。
三月末天气仍稍冷,村子只在沙漠外围,在白天其实温度十分适宜,我穿着长袖,套了个外套,站在村子后头的一道坡上,被满山满坡的紫色小花震撼住了。
一簇一簇的紫色小花伸出白色的长长根须缠绕在颗颗细小的石头沙砾上,阳光很足,紫意微浅,像是一层紫色的薄纱盖了满坡,满眼,满世界。
坡上已经有了好多人,正在弯腰采摘,碰上面了,总是要问候几句。
女主人姓陈,家里老二,村里人都称陈二婶。
我望着满坡纤细柔弱,却又令人难以置信的紫花,震惊地问我身旁背着个篓筐的陈婶。
“这还是荒漠么?”
陈二婶嘿嘿一笑,解释道,“这花只开在三月,若是不落雨,种子就得捱一年。二十九有场雨,花今天就开了。”
这是三月紫贝母,只存在于荒漠部分地区,被木里的人采摘,制成一种独特的紫茶。
陈二婶笑着捡起一朵花,连带着一块被花朵根须包裹着的小小沙砾,转头向我说。
“没唬你吧……”
……
将一碟子紫贝母浸入水盆子,花叶子就附在了小小石头上,晒干,放铁锅里温火烘,直到烤成一颗颗黑色茶珠。咕噜噜的,被陈二婶放在一个玻璃罐子里。
……
我提着一壶紫贝母茶,拧开了安息的门。
安息,宋一,瘦高个子,还有个年纪较大的中年男人,围坐着一张桌子,正在商量着什么。
“额,送壶紫贝母茶。”我提起壶子,热气还在涌,香味扑出来,“没打扰吧……”
安息说:“刚才还在找你。”
宋一接过话:“过来,这里这里。”
桌子上摊开着几张工程纸,看到上面多处黑色笔迹勾画,我略略知道是在商量木州沙漠行程路线的事情。
我与安息,宋一笑笑,算是招呼,向着昨晚的瘦高个子与另一位头发黑白相杂的中年男人点头。
“我叫吴子鱼,安息的朋友,你们好。”
瘦高个子叫候丙,这我在昨天就知道了,他咧嘴给那中年男人介绍:“就是带鱼小兄弟哦。”
“啊哈,这下子见到真人了。”中年男人哈哈一笑,“我是蒙得伐拉,蒙古族的,叫我老蒙就行。”
我只觉氛围有点奇怪,尤其他们说话的语气,像是早就知道我似的,但转念一想,毕竟我与安息和黑牙子是老相识了,也就释怀,我说:“来,喝茶,香味浓的很。”
……
安息与老蒙还在商量着什么无极,神启门。
我随手拿起一张桌上的工程纸,看的有些不明所以。是纯人工手笔画的,线条曲折,一条搭着一条,最后所有线条汇聚在图纸的中央位置,成了一片黑色的涂鸦。而且我又注意到,在靠近黑色涂鸦的附近有个红笔勾画的圈,又写着整张图纸上唯一的两个字-亡井。
看不懂……看不懂……
又拿起又一张。
这个我倒有些头绪,应该是个墓室平面结构图。有许多字写的很明白,冥殿,寝殿,往生门……不过应该只是描绘了一部分,我看不出是什么墓形,这里又是远离中原,墓种奇特复杂,我也就推算不出这墓是属于什么年代了。
另一张是我没有想到的,勾勒的是一张人脸,脸上线条纵横,其间数个黑点,之所以能看的明显,是因为它出奇的大,有眼珠子那么大,额头一个,左颊一个,整张脸看上去就变得恐怖恶心起来。
我想,有这么大的麻子???
……
五个人喝着紫贝母茶。
安息向我说了他们的最终计划。
是要分成三路,一路由蒙得伐拉带领摸金堂依着1留下来的路线行入沙漠十数里,到一个叫做亡井的地方,从此处下墓与1那一队会合。一路由候丙组织侦破堂,留在这个村子里,继续以研究人员的身份拉起整个组织的防线。
最后一路由安息,宋一与我去木州沙漠的鬼拾人查明一些事情。原本的计划里没有这一条,这是安息在昨晚临时安排的另一路,原因没有向大家解释,但候丙与老蒙并未过问,因为,
老板自有老板的道理。
……
大抵安排就是这样,大家喝着茶,吃着肉干,聊着天。
宋一问:“哪里找的这么奇怪的石头茶?味道还不错。”
我回:“这是三月紫贝母,前天落了雨,长在村后头的沙坡上,咱这是赶了巧。”这时,我忽然想起陈二婶给我讲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