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预料中的要早许多……
大漠里已经变得昏黄,空气不再是那么的燎人,风起,感觉浑身舒爽。
我已经远远地能看到一圈胡杨,稀稀落落地围着一片淡水湖。
虽然身体有些熬不住了,可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当对沙漠的新鲜感渐渐褪去,满世界都是单调枯燥的沙黄与天蓝,再怎么往前走,四周都是永无止境的层层沙丘,这种永远走不出去的感觉会把人给逼疯掉,我渴望看到些流动着的东西,渴望看到一些鲜活着的,充满希望的东西。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宋一。
他还在坚持骑着摩托,脸色苍白的可怕,嘴唇干裂,眼神疲惫,像是虚脱了一样。我与安息实在是担心他的身体,幸好马上就要到达今夜的扎营地了,不然,就算是他不答应,那也不能再让他开了。
这淡水湖,来的太及时了。
离那片淡水湖越来越近,我逐渐看清楚了它的全貌。
那里很是平坦,我还能看见湖水四周长着的成簇灌木与一些不清楚品种的绿色植物。只是风有点大,我摘下帽子想抖抖上面的沙子,刚摘下来,头发瞬间凌乱。
安息回头和我说话,耳边呼呼的,像是隔了一层东西听不清楚。
她又大声地重复了几次,用手指着某一个方向。
我顺着看过去,是一个十分平缓的沙地,离那片淡水湖不远,隔着一个沙坡的距离。她的意思我有点明白了,我们今夜是要到那里去扎营。
……
宋一将身子斜靠着摩托,一动也不想动了。他在那里看着我与安息将三个帐篷给扎起来。
这里有风,帐篷被风刮得有些变形。没办法,靠近淡水湖这里,风就是这样肆虐,风稍微小一点的地方是沙丘的背面,可我们不敢冒这个险,夜里,只要随随便便来一个比沙暴小百倍的风卷,我们就可以在几米深的沙子里长眠了。
最后将背包放进帐篷,一切布置妥当,宋一的身体也缓过来点了,可以使些力气,我把他扶进帐篷,让他睡上一会儿。
我从帐篷里出来,喝了口水,然后就看见安息正站在沙坡上,我也走上去。
还是有风,沙子很细很软,脚踩上去,总是要陷下去许多,登山镐在帐篷里,我费了些力气才走上去。
落日硕圆,就像是打铁炉里被烧红的铁块,光线深深暗红,将大漠与天空一并染成橘子色。风吹着脸颊,沙子却很安静,安息的短发向后扬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沙坡下面就是那片淡水湖,这时泛起波澜,有些梦幻的感觉。
我看得一时呆住了。
直到安息叫我,我才倏地像是从梦里醒过来。
她问:“你在想什么?”
这这这,我……我……我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在享受沙漠风景啊,很漂亮。”
安息噗嗤笑出声来,道:“是很漂亮,不过,你就没发觉你脚下刚刚惨死亡魂吗?”
“嗯?”
我急忙提起脚,然后就看到了一只惨死的蜘蛛尸体,已经是稀巴烂了,它应该是只有两个手指头大小,现在成了黑乎乎一滩,看的我急忙往旁边一躲。
很小的时候发生过一件事,让我再也没勇气碰这玩意了。
真的是有阴影了,从那次以后我就实在是碰不得蜘蛛,蜈蚣,墙串子,鞋板虫这一类的节肢动物,腿那么多,那么长,觉得他们长着世界上最恐怖的模样。
忍住从记忆深处蔓延出来的恶心感,我愤愤不平:“蛇蝎心肠……蛇蝎心肠……”
安息笑着拍我的肩膀,“走吧,一会天就黑了,回去煮点东西。”
她转身,从坡上直接滑下去,身手利落,英姿潇洒,平稳着陆。
这,额
我再三想了想……
还是默默走了下去。
……
暮色已经落了下来。
外面风太大,酒精炉里一着,火焰就被吹的四处飞窜。最后只好在我的大帐篷里生着了酒精炉,又是煮了一锅的挂面,安息在一边,取出一次性碗筷。
这个帐篷是我自己备的,以前有段时间突然对旅游心血来潮,买了个很大的帐篷,结果时间上总是不配合,一直没有机会用,这次,它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这时宋一从外面进来,坐了下来,我能看到他应该还是没有完全恢复,不过比白天里是好多了。
他应该是有些饿了,直勾勾地盯着锅里道,“还能吃到热乎乎的面条,真的突如其来的幸福。”
面条入碗,我忽然想到了我好像带着什么,然后我说等等啊。
从大背包里找了许久,心下狐疑,嘴里嘀咕:“记得带了的啊。”
然后,过了一会,我就从背包里取出一堆的东西。
宋一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连安息都有些动容。
火腿肠,辣椒酱,香菇酱,八宝菜,黄豆酱,酱豆腐,橄榄菜……
宋一简直目瞪口呆。
我一边往外取,一边解释,“夜来香最不缺的就是这东西。”
我知道沙漠里吃饭其实极为不方便,但民以食为天啊,调料总是要必备的。
宋一拿起一瓶王致和酱豆腐,看着感叹道:“兄弟,我对你开始刮目相看了!”
……
吃过饭,就要准备休息了,安息说,明天凌晨四点就要出发,这回就要步行,摩托要留在这里,我们要减负,必须要放弃一些东西,只带非常必要的行去鬼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