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我叫卫泱……”

……

之后的时间里，卫泱知道了这里是小叶子与她爷爷的房子，小叶子从记事起，就跟爷爷生活在这里，不曾见过外面的世界。

她爷爷早上在湖里捕鱼，看到卫泱有从天上来，掉到湖里，不省人事，最后将他救起，送回这里来养伤，又出去了。

卫泱在很长一段时间后才真的相信这小叶子真的是对外界知之甚少，缠着他问这问那的。

“外面的楼真的有那么那么高？”小叶子夸张的踮起脚尖，惊喜地说。

“是”

“那湖真的有那么那么大？房子也能在湖上游？”

“那是楼船。”卫泱将脑袋往里挪了挪了，觉得耳边吵闹的厉害。

“外面真有有好多好多妖怪？”

卫泱翻了翻白眼，想起了城中近几月闹得沸沸扬扬的河中浮尸，忽然又觉得没有必要去吓唬一个小女孩，他又说我想睡一会，可以么？

“睡吧睡吧，那外面是不是真的有很多很多花灯？”

“……”

……

一直近黄昏，从木窗里透进来道道鲜红的夕阳，小叶子刚刚给他的伤口上过药，终于结束了她天马行空的问题。

卫泱说，“我想到外面看一看。”

在小叶子的搀扶下走出了屋子，卫泱这才发现他其实是在一栋吊脚楼里，他现在在木楼站台上，能看到有一道长长的圆木楼梯直落到地面上。

小叶子在一旁说，楼下堆放着一些杂物，楼上还有一间小阁屋，是她睡觉的地方。

吊脚楼位于一道山谷里面，空旷而又隐幽的峡谷里只这一栋木楼，坐落于一棵参天巨树之下，有石泉自一块青石底汩汩流动出来，绕过小楼身后，从一片开垦出来的农田里流走了。

卫泱忽然间就觉得这里无比美好，觉得生活其实本该就是这样子，一家人安安静静地，平平淡淡地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然后他想起了父亲，心里想，自己一天没有回去，他也不会担心自己吧。

他又想起了小叶子，问：“你父母呢？”

小叶子不知在想着什么，脸颊微红，望着远处的平静湖面，像是陶醉在一片幻景里了。听到卫泱问她，她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像是湖面被微风拂过，顿时漾起水纹来，

她看起来很开心。

“不知道啊，从小就没有生活在一起。”，她眼睛弯弯的，仰着头看着卫泱。

卫泱不明白为什么她还会那么开心，但这种发自内心的笑容的确很有感染力，他也感觉身心放松起来。

不去想母亲的惨死，不去想父亲的冷漠，不去想那些尸体，不去想这乱世，一切都被抛在了阳光的背后，此时此刻他只享受着山中湖，湖上风，让此刻缓慢流淌的时光悄无声息地抚平他心头上的褶皱。

……

到了日暮之时，卫泱见到了他的救命恩人。小叶子的爷爷外面打渔回来了。是一个精瘦的老人，满须满发尽是银色，但精神十分矍铄，挑着一担子肥鱼上楼，粗气都没喘。

……

今晚吃鱼。

香烤鱼，水煮酸辣鱼，切鱼片，清蒸鱼条……

小叶子说，这里极少能有人来，你呢，是很尊贵很尊贵的客人。

小叶子在火塘那边烧火做饭，叶子的爷爷就在床上斜躺着身子，笑眯眯地从一个皮制的烟袋子里掏出一些发黄的烟叶，装了满满一烟锅，对着旁边的火炉子接上火，眯上眼，吧嗒吧嗒地吞云吐雾。

而卫泱正规规矩矩地坐在木椅子上。

“你是上头的？”

卫泱先是一愣，然后就想明白了，答：“是。”

“怎么找到这里的？”

卫泱感觉有点不好意思，还是道“走到崖边看到了一些会发光的草，想要过去采一些，没想一步没踩稳，从崖上掉了下来……然后就被老先生给救了。”

“啊”，小叶子在火塘后头忽然惊叫一声，站直了身子，直勾勾的望向卫泱，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白胡子爷爷突然这时咳嗽一声，小叶子就又缓缓坐下去了。

卫泱只是感觉有些奇怪，但并没有察觉到小叶子望向他的眼神里多了些莫名的情绪。

“那可真是上天庇护你这娃娃，幸亏了崖上的那些树还有那片湖潭。”

卫泱点头，感谢道“也多亏遇见了老先生。”

不知为什么，卫泱感觉有些紧张，尤其是看着白胡子老先生的眼睛的时候，那种感觉就像是浑身被里里外外地看了个精光一样。

……

吃过饭，小叶子的爷爷给卫泱重新包扎了一下伤口，敷了些草药后，便叫小叶子领着他去另一个屋子里去休息。

躺在床上的卫泱有些困了，可身上疼的难受，他心里就开始胡思乱想，父亲现在怎么样了？也不知睡了没有？

就这样迷迷糊糊的，他想，

明天……还是快些回家吧。

……

小叶子手脚轻轻地从阁楼上下来，到了火塘这里，她知道爷爷没有睡觉。

窗户大开，一片雪白的月光照进来，床上没有老人的身影，只一只浑身雪白的狐狸正微微闭着眼。

小叶子轻轻地问：“是真的么？”

那狐狸并没有睁眼，却吐出人言，“月光草，是阴间草，能见到此草，说明那小子命不久矣了。”

小叶子有些紧张，“可……可他是好人啊……”

“人心隔肚皮，善恶难辨分。更何况这是天命！”

小叶子撅着嘴，眼睛里亮亮的，不说话。

……

夜色一片深深，遮盖了整片山林。山里林间，数个平民汉子举着火把，高声吆喝着。

“卫泱小娃子……”

是卫泱的父亲叫上了周边的邻居，进入深山，找了卫泱整整一夜，

……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