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崖下，

在这里能清楚地听到天井里河水形成瀑布轰隆隆飞泄下来冲刷在石头上的巨响。

从这里望进去，看得就更加分明，更加震撼了。里面四周都是漆黑的，只有一束巨大的光柱从天井口灌入，或许是阳光穿过了水面，在碰撞的水沫与青苔上不断地折射，竟显现出青翠的颜色来。

整个巨大的悬洞都是幽幽的。

卫泱眼睛看着黑暗里的那束光，感叹：“这里真漂亮”。

“也很危险……”小叶子让他不要进去了，就在这里等着她，一会她就会出来。

卫泱虽然有些不情愿，可也没说些什么。

……

出来的时候，卫泱就不见了。

心急如焚的叶子最后是在一片水塘里，看到了浑身湿透而且陷入昏迷的卫泱，叶子下了水，把卫泱给拖到岸上。

好大一会儿，卫泱才幽幽醒转过来。

卫泱吐出一口河水，有些狐疑的表情，“会飞的鱼？”

小叶子在一边埋怨，“是跳跳鱼啦，盯着它的眼睛会使人产生幻觉。”

“啊？”

小叶子又说：“哼！你根本就没有听我的话，进那个悬洞里面去了。”

卫泱摸了摸还在往下滴水的头发，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有些好奇啊。”

一路往回赶，路过那条河道的时候，小叶子真的摘了一布兜的山里红。

……

抬起头，看着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一轮浅浅的月亮挂在了极高处崖壁上的枝头。

从天井那里回来，两人拖着湿透了的衣服上了楼，围在火塘周围，冷的瑟瑟发抖。

叶子的爷爷早他们先回来几个点儿，把晚饭已经做好了，正躺在那火炉旁，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杆子。

见到两人这个样子，他忙去烧了一大锅子热水，叫叶子赶紧去擦擦身体，换件衣服。

卫泱的身体更是糟糕，身上刚刚愈合的伤口，经过阴寒的河水一泡，全都再次裂了开来，刺目的血迹从衣服里渗出来，再加上受了寒，卫泱头沉沉的，坐也坐不住了。

白胡子老爷爷的盆桶前先日子坏掉了，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木头，就一直没有修补，这楼里只有小叶子的盆桶现在可以用。

卫泱第一次进入阁楼，走进了一间狭小的木屋，有个圆形的大木桶，里面盛满了温水，混着草的药汁，青绿色的。

卫泱脱光衣服，好不容易才爬进桶子里，被刮破的皮肉与裂开的伤口经药水一泡，痛的要命。

小叶子正在外头，把隔壁油灯的光亮一点点地移到卫泱的木桶里。

淡淡的月光也从板壁的缝隙与窗格子里透进来，混着空气里的水雾与药味，很温馨……

……

天色已暝，却有皓月当空。

阁楼屋顶，小叶子并肩与卫泱坐在一起，看着四周景色，虽然萧索，但仍觉赏心悦目。

视野所及的远方，是险峻崖壁的黝黑影子，而头顶是屋旁参天大树的垂枝，月亮明明白白的，照在屋后石板上的溪河里，闪闪的，似一条银河流过。

卫泱指着屋后那条从巨石底下涌出来的清溪，说道：“这里应该有一片竹林的……”

“竹……林？”小叶子有些不明白，歪过头，有些好奇。

“这片峡谷里没有竹子吗？就细细的直直的一节挨着一节的那种树。”

小叶子认真想了想，还是摇头。

看来，这峡谷里是真的没有竹子。

卫泱又问，“小叶子，你会读诗么？”

小叶子摇头，“我识不了多少字，都是爷爷教的，爷爷知道的也不多。”

“哦”

卫泱觉得自己问的有些过分了，有些愧疚。

“那我来教你一句诗啊。”卫泱捏捏了嗓子，正经严肃起来。

小叶子看着卫泱，有些好奇又有些兴奋。

只见卫泱闭着眼，摇头晃脑，读的字正腔圆。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

“噗嗤……”身旁的小叶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卫泱睁开眼，斜视着小叶子，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像极了学堂里的先生看着一个不听话以后就会没出息的顽劣的学生。

“伸出手来。”卫泱命令道。

小叶子不自觉地就乖乖听了话。

“啪”

卫泱把手抽了上去。

“唉，可惜了，没有戒尺。”

卫泱捋直了叶子的手掌，一边写一边说：“那句诗是要这样写。”

“一竖，一横一折……”

小叶子一动也不敢动，直楞楞地看着一脸认真的卫泱，觉得手心有点痒。

她感受着掌心传过来的微微触动，这种感觉令人感到陌生而又悸动，细微地情愫就从温软的手掌直落在她心头上了。

现在，

她终于下定决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