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与小刚喝到兴头,他曾经谈过此事。小刚不屑一顾,弄什么假清高,别把女人太当回事,要是当时有我在,一定会让你去追的。明显那个女人就是寂寞,远水解不了近渴,你应该多创造机会。陆彤惨然一笑,在那个大学堂的环境,他一个穷小子,买个药都是挤出牙缝的困难,跟人家那个高才生比,那是一堵巨大无形的墙。
谁没有过那种女人,几年前,我就处过一个对象,认识她时,在我们酒店做服务员
她是一个喜欢静默的女孩,独自一人靠在人家后背大笑,哥们叫她郭敏,喝酒后我抚摸她的头儿叫她“静”。她不是我的女友,她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喜欢的女孩不仅漂亮,有一双让人融化的眼神,一股逼人的气势。郭敏除了麻杆的身材,平淡无奇。
哥们电话约她喝酒,我不过扯了几句蛋,就被几个哥们拉下马,被她扶出酒店。
向天发誓,那天晚上,百分之一百没碰她任何女性敏感的地带,更别说某种暗示,即算有,也是酒后失言失态。谁能相信,第二天,她缠上了我。不过一周,黏乎得腻人,贴在我衣服上象块绵花糖、豆腐糕。
我不喜欢绵花糖,从小吃那黏牙的甜味就厌恶,真心实话。有一天,我的忍耐变成愤怒,喝完一杯酒,把瓶子在桌面上一墩,一把推开贴在怀里的绵花糖,“别这样,要不要脸。”
那声音把我也吓了一跳,郭敏低下头,不发一语,周围死寂一片,一根针落地也能听清。我鬼魂般盯着她,她头顶上那个椭圆中心,我知道,她要河东狮吼了!不知多久,没有动静,她依旧垂头,泪水吧嗒吧嗒落在裙袂上。同情?心软?我不会心软,只能更冷更硬,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能胡乱移情,乱摆慈善。那天,她的泪水流淌一夜,我已经转身远去。
几个月,再也没见到郭敏。
我是一个城市混混,不是赞美,也非自嘲,就是一个被大娘大妈背后骂,路人斜眼瞅的混混。我不会争什么气,身上有一点争气的影子也会骂自己是傻种,我的生活目的只有一个:享受,享受不同的女人带来的欢爱。
那间面积狭小的单身宿舍,充诉怪异的烟屁与酒糟味。臭汗味,香水味早已闻不到,那是与房间浑然一体的气味。我的生活、心情都在这里,被我不断撕扯,不断粉碎。每当白日的喧闹远离,人静影息,望着夜我就梦想去死,有人把这种情绪叫“自残”,说这话就是郭敏。那天,看我把一瓶刚打开的白酒,对着哥们灌肚,她贴我耳边说:你不要命了?你是在“自残”。这词儿新鲜,我喜欢。挺刺激,心动的词儿。后来越来越不喜欢郭敏,是她不再与我谈到“自残”。
自残是什么意思?就是一种自虐,彻底把自己分卸八块,再细碎地分成许多小粒,最后整理一下,重新一小块一小块地组合另一种陌生的面孔。直到烦了,再撕破,再组合,直到结局失去意义为止。
那个引起我自残念头的女孩,是我欣赏的女孩。她并不漂亮,却有一双让人看了,就会融化的眼睛。为了她,我失去了有生以来第一份也是最后一份工作,直混到现在。有人说我是情种,照着镜子,怎么看,也不相信这个满嘴吡牙,一头乱发的人会是那个“如果给这个字加上一个期限,就是一万年”的情痴。
那天,郭敏扶我回家,我确实说过几句扯蛋的话。我说,麻杆的身材,鬼都呕吐。那是渴醉的话,至于过份亲密的动作,隐约记得摸过她的手,她并没有一丝推拒,最后,当我的手向上,停在她胸口前半晌。我说了一句:你的胸真小!
过去事,不扯了。骂她不要脸,她竟然没有河东狮吼,令我意外,被骂得如此,还不还口,够傻的。当初这话就是郭敏对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