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和云明走进这条胡同是在午睡过后,我们站在胡同口往里面看,只觉得里面即使有阳光照耀,却仍是昏暗一片。
“真没想到这个胡同有这么长……”云明跟着我转过了第一个拐角,嘀咕地说着,“以前从来没走进过这里,顶多是从酒馆后面的窗户翻出来修缮一下窗户,如今一看,倒觉得这里确实有点怪异。你是怎么想到要来这里看看的?”
我想说是因为夏浅沫,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因为我有一次看到有人从这里出来,就很好奇这里面通往哪里。”
“哦?那那个人看见你了没有?”
“看见了……”我又想起了那个清晨,只是没了最初的那种感觉了,“那是一次意外,那个人应该没有想到我会来这里面看看。”
正说话间,我们拐过了第二个拐角,那一墙绿森森的爬山虎就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了我们的视线里,一片片叶子就好像无数只绿色的眼睛,在安静地看着我们。
“就是这里,我觉得奇怪的就是为什么只有到了这里才会出现爬山虎,而且只在这一堵墙上。”我看着那爬山虎,阳光拼命地从高墙上洒下,只堪堪能够照亮一隅。
云明走过去拨开了那丛爬山虎,可是隐藏在那丛半明半暗的绿色藤蔓背后的,依旧只是一堵普通无奇的墙壁。他又换了几个地方挑开,看到的还是一模一样的墙壁。
难道真的是我做了噩梦后想多了?
“既然是秘道,就不会那么轻易被找到入口的。”仿佛知晓了我心中所想,云明随口说道。
他又仔仔细细地拨开了几次那些密密麻麻的爬山虎藤蔓,最终在靠近墙角的地方停下了所有动作,对我说:“你过来看。”
我走近那露出的墙壁一角,可是看到的还是墙壁。
“你看这里。”云明用手指着其中的一块墙砖,那块墙砖好像并没有与周围的砖黏连在一起,四四方方的棱角貌似也有些钝了,只是在颜色上与其它砖没有什么差别,要不是云明特意指给我看我还真发现不了这块与众不同的砖。
云明用手将那块砖往里面用力按了一下,只听“哐当”一声,砖就往里面掉了进去,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小洞来,散发出一股烟尘味。
我好奇地把眼睛凑上去看,眼前只看到一片黑暗,不过倒是看到洞沿处忽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圆形石头。云明喊我按了下去,紧接着便听见轻微的“轰轰”声响起,那堵被爬山虎占据的墙就在我们的眼前打开了。
阳光虽被高墙削弱,但还是勉强照亮了墙后的世界――那好像是一间昏暗的密室,不是很大,四面墙壁都长满了暗绿的藤蔓,一直延伸到密室最里面的一个拐弯处。可以看到里面的中央位置摆了一张简陋的桌子和一把椅子,另外几个地方还有几个木箱子。
“看布局,这里曾经应该是个地窖。”云明边说边和我好奇地走了进去,墙忽然在后面关上了。
然后我的眼前真的是一片黑暗。
“还好我带了火折子。”只听云明窸窸窣窣地拿出了火折子吹了口气,一团明黄的小火苗“腾”地划破了黑暗。
“火折子只能维持一下,我们得先从这里出去……”云明的脸在黑暗里看得不甚分明,他转过身朝着地窖的里面走去,“你跟着我,这个地窖不大,那个转角处应该就是出口了。”
他借着微弱的火光看了看转角的方向,又吹灭了火折子,喊我抓住他的左手手臂,开始在黑暗里摸索前进。
也就那么几分钟的事,云明便顺利带着我走到了转角处,那转角里面有微弱的日光透出来,能够隐隐约约看见些绿色的藤蔓,均是沿着墙壁爬行,丝毫没有阻碍我们前行――毋庸置疑,这些爬山虎的长势走向是有人细心处理过的,而那个人,很可能就是夏浅沫。
往前走没几步就出现了一个台阶,台阶的尽头则是一块石板,石板与周围镶嵌得不是很严密,有日光漫散而入。云明上去弄了没几下就把那块石板弄开了,一瞬间我仿佛被光潮淹没,眼睛被刺得睁不开,只好用手遮住,等到适应了才敢拾级而上。
出口后面的世界,让我和云明觉得十分简陋,完全不似云明之前所描述的那般繁华似锦。
我眼前是这样一幅场景:整个范围不过四间卧房那么大,离我们十几步的地方有一口老井,老井的后面是一棵老榕树,树干苍老,目测有三个人的臂围那么粗,树枝上长满了绿色的叶子,却有些倾颓之势,齐齐地向着那口老井压去,把整个范围都笼罩在了那片浓绿之中,我们站在那里感觉一片阴凉,阳光只能通过叶片之间的缝隙到达地面,在地面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我想,也许正是因为有了这棵大榕树的遮挡,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里的一切才能继续存在于这片闹市里而鲜少被人察觉。
“这里……”云明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深深吸了一口气,“不是以前那座宅子的后院吗?当初官府拆了半个月,为什么却偏偏留了这么一个地方没有拆?”
我也很疑惑,跟着他把这个小小的地方来来回回地看了几圈,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看点,那口老井未曾干涸,里面水波荡漾,榕树的树根像是枯黄色的筋脉一般从地面上暴起,虬劲有力。除了这个地方存在的不合理性外,其余地方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你觉得……”我仰头向着榕树的顶端望去,视线被错杂的枝叶拦住,“我们要不要爬上去看看?”
云明也抬起头看了看,说:“你上去看看,有什么发现告诉我,试着用一下御风行。我在下面等你。”
“行。”此刻我的心早就被吊了起来,一心只想去看个究竟,要知道爬树是我的强项,当年在平遥的时候我的玩伴里面就属我爬树最厉害,即使不用御风行我也能一口气爬上去――当然了,我那半吊子的御风行还是不要在这种时候拖我的后腿了。
我先找了离我最近的一根结实的枝干,跳着抓住了它,然后把力气集中在两掌之间,一个翻身坐在了枝干上面,之后便如鱼得水,三下五除二就快爬到顶端了。那个时候我好像听到了一些嘈杂的嬉笑声,听起来怪怪的,心中有过那么一点的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