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呢？”

“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埋上！”

“没事没事，那驴它长眼睛着的，能看清路！”

“那啥……冯小二他家鸡也冲我瞪眼来着，我又给上面盖了层树叶。”

“不早说！”

刘新意火急火燎跑出去，匆忙喊道：“三叔，三叔，慢点走……”

扑通一声，人仰驴翻！

有人躲在屋子里偷笑。

……

“小墓，小墓，我告诉你，我认了个师傅，很厉害的！”

比划一下，少年兴冲冲道：“就是能一拳打死老虎的那种！”

“哇，这么厉害！”

“当然了，我以后也要这么厉害，不……我要比师傅更厉害！”

少年人眉色飞舞，“以后出去行走江湖，有我罩着你，谁要敢欺负你，我就帮你一拳打死他！”

“打死人不好吧。”小道士怯怯说道。

“哼！我才不管，谁要敢欺负我兄弟，我肯定一拳打死他，不讲道理的那种！”

少年人豪气干云，兄弟义气。

————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年轻道士走下石拱桥，路过一株梅树前，抬手晃了下树枝，雪花簌簌掉落，片片大如拳头。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嘿，小意呀，你总说咱们混江湖的，读没读过书不重要，只要讲义气就行了！”

“可是才过了不到半年，你就跑来跟我说新学了一首诗，还一本正经的让我品评一下，雪花大如拳，井上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念完以后，年轻道士自己先一乐：“狗屁不通的！”

“我知道那诗不是你学来的，自己写的吧，我兄弟有了喜欢的人，居然都会作诗了，厉害！真厉害！”

啧啧说着，年轻道士走向一处石墩，抚净雪片后轻轻落坐。

曾几何时，这里经常蹲着个少年郎，一声不吭，总喜欢偷偷盯着一位红妆姑娘看。

有一次偷看被发现，姑娘喊来自家哥哥，抓住少年就是一顿爆锤，可怜少年空有一身本事，却始终不还手，愣是被打的是鼻青脸肿，却还在一直傻笑。

“你咋就那点能耐！”年轻道士没由头说了一句。

继续朝前走，是一片数丈方圆的水池，天气冷，早已经被冻住了。

这片水池叫放生池，经常是山上香客还愿来的，里面多是上了年份的老鳖，有个人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来这里偷鳖炖肉吃，不知道多少老家伙被无良少年给祸害了！

“混蛋玩意！”

骂过之后，年轻道士嘿嘿一笑，砸吧砸吧嘴，那些炖肉，可真是有些日子没吃了。

过了放生池，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一座孤零零的坟，说是坟，不过一片小土包，连个碑子都没立。

蹲下身子，年轻道士抓起一把雪，朝着脸上一阵猛擦，他抬起头，仿佛有人拍着他的肩膀，豪气说道：“谁敢欺负我兄弟，我就一拳打死他！”

那一年，下着雪，真美！

那一年，有兄弟，真好！

“你怎么敢死！”

年轻道士一声怒吼，周围十几株梅树齐齐折断，他脱去一身道袍，转身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