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腊月风雨不断,今年尤甚。阴晴不定的邪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刮的人骨寒心寒,不敢出户。受其影响,那上海最具盛名的歌舞厅清都门的生意都惨淡了几分。
老板娘看着时节多变,门中也不景气,怜惜姐妹,放了话,待两周后办个年终宴,就给众姐妹放了年假回家去。
一众娇花纷纷笑着应了,嘴上说着些好话奉承着,便赶忙从厅中回了房。
牡丹正坐在镜前描着眉,她细细地翘起指尖描画,眯着眼儿,翘着唇,身上裹着殷红梅纹旗袍,头上戴着牡丹簪花,她瞧着镜中的自己,嘴角绽开个笑。
“丹姐儿,可在里头?”屋外忽地一声叫唤,牡丹放下手中的远山黛,抬手压了压鬓发,起身应道,“在呢。”
那厢听了回音,推开门,走了进来。
来人一身丹青鹤纹旗袍,头戴翡翠玉簪,脚踩坡跟舞鞋,姿色袅袅,体态清婉,是堇色。
“老姐姐让我来问一圈,可有要留这儿过年的……”话未尽,意踌躇。
牡丹转个身,款款坐在了沙发里,腿一翘,脚一勾,顺道拿起烟斗儿,吸一口,吐着气儿,香雾缭绕地勾着人,“我自然是和老姐姐一起过。”
堇色叹了口气,抚了抚衣摆,挤在了她身旁,“老姐姐一会儿指定得来劝你,你别嫌她。”
牡丹下颚一抬,烟斗一翘,敷衍她,“我知晓。”
堇色又叹了气,出门去了。
隐约听得她唤隔壁的蜀葵和开门的声响。
牡丹自个儿拿着烟斗,呆坐半晌,忽地手一松,烟斗砸在地毯上,没什么声响。
她腿一收,身子一靠,横在了沙发上。那铜镜映出的美人身子,当真是自风骨里带着清媚恣意,眼梢一勾,指腕一弯,无尽风流。
良久,听得一声叹息,“砸不出什么声响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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