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生得有齐到马背的红拇指,陈新摘了许多,用餐巾纸擦过递给舒薇。
“味道好吗?”他挺期待的问她,这种红色野果是本乡特有,光洁,漂亮,小如红豆,象葡萄那样结成串子。
“唔,好。”她平淡无奇的应道,忽然她从马脖子往外探头:“咦,这是什么?”
一丛丛多刺的荆棘,高只到马腹,被挂满熟透的果实压弯在地,在鲜艳夺目的红拇指树下,很不易发觉。
舒薇慧眼独具,她看见的,是本乡另一种更著名的特产。
我勒住马,弯腰摘下几颗,递给舒薇,没有擦——没法擦,大如荸荠的果子上长满尖刺,直是小而圆的狼牙棒,不说不漂亮,倒有几分糁人。
“小心刺!这叫刺梨,吃起来扎舌头,又酸又涩又苦,你不会爱吃的。”
陈新的断语错了。舒薇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一枚刺梨果送到唇边,清脆的咬下一小块。她慢慢咀嚼,起初皱眉头,后来脸上就浮现出笑意:
“蛮好,蛮好哎,你怎么知道我不爱吃?你那红拇指淡而无味,中看不中吃,这满身刺儿的东西才真正有味儿呢。阿拉伯人有首诗说品茶:第一道苦若人生,第二道甜若爱情,第三道,第三道什么来着……”
“第三道淡若回忆。”我碰巧读到过这首小诗,便说。
“对,淡若回忆。我看应该说的是刺梨:嚼一遍,苦若人生,嚼二遍,甜若爱情,嚼三遍……嚼三遍连渣都没了。喂,两位老乡,别只顾着发呆呀,好不好再摘点刺梨请客人吃啊,别那么小气嘛……”
对一个人家乡的恭维莫过于此了,我和陈新比着献殷勤,采摘又大又圆、色相上佳的刺梨献于美人之怀。我对这位江南女孩有点刮目相看了,可不是人人都能欣赏本乡这件不俗的特产的。舒薇是得意洋洋,吃不了的就兜着走。大家一道品尝刺梨的甘芳,欣赏这片蕴秀藏灵的山水,少不得我讲上几段民间故事佐兴。马蹄在青草泥土间践踏,蝴蝶穿梭,山鸟翱翔,脚底一泓碧水,蜿蜒流淌。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