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她连眼盖都红透了,她把脸掉开,被压得凌乱的长发末梢轻刷过我的脸。我瞧着她的脸庞,感觉很有点异样。眼光落在那对微开的嘴唇,心中受了惊似的一震,唇上某处地方开始火辣辣的发起烧来。
心中接着便忐忑不安:难道她真的没有发觉?……
但她还记得她说过的梦话,她的脸红了。
我不觉微笑了。
身下的草垫得很舒服,墙壁上的靠背也很舒服,我懒懒的伸直腿坐着,她也用同样的姿势坐着。都不想起来。夜寒已经褪却,在其中度过惊魂和**的长夜,残睡未醒的人眷念着的窝巢暖和怡人。四周一片宁静,外面光线充足,显得室内很黯淡。
外面的局面怎样了?一切又恢复正常了吗?
这样扫兴的念头刚一涌现,就被我不胜厌烦的赶苍蝇似的赶走了。
且再让我在昨夜的残梦中多停留片刻吧,别的以外的事,稍等一会儿吧。
“李度,”她轻轻叫我。
“哎,”
“你觉得这间小屋子,它象不像是一条船呢?”
她孩子气的联想引起我的好奇,我四面看看,却实在无法把这间四方敞口的石屋跟一条船联系起来,但还是附和她说:
“唔,很象。不过,这条船要是漂到水上,我可不愿意坐它。”
她皱着鼻子瞟我一眼,仿佛还听见鼻子里面轻轻哼了一声,她不再说话,眼睛看着门外,显出深思的神情。
我也望着门外。除了眩目的光亮,什么也看不清。我逐渐觉得她形容得对,我们的确是坐在一条船上。外面是莫测的时间的河。夜晚的惊涛骇浪已经过去,船正在白昼的清明柔波中安全的行驶,载我们两个同舟的人一起随波逐流。
不知船驶向何方。唯愿它永不到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