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掌柜又指向牛肉羹里的芥菜问:“那这个绿菜是什么?”
如花笑着,说:“这也是芥菜啊。”
刘掌柜指向粟子烧鸡和豆芽粉丝汤,继续问:“那这里面的是什么?”
如花一一指给大家,说:“这是粟子烧鸡,里面的这个是板粟,看,这盘糖炒板粟就是没剥皮的粟子。这个是豆芽粉丝汤,豆芽你们都吃过,这细细的是粉丝。这道菜是酸菜猪肉炖粉条,里面的这个就是粉条了。还有你们面前的两个小碗,一碗是鸡汤麻辣粉,用的食材有红薯粉和鸡丝、豆芽、花生米,另一碗是油豆腐炖土豆粉,里面的食材是土豆粉、油豆腐和豆芽。”
如花干脆一次把桌上的菜都给介绍了一下,这一下子,在座的人总算知道自己都吃了些什么。
吴捕快一碗鸡汤麻辣粉下了肚,又端起了油豆腐炖土豆粉吃了两口,不由地大赞,“哎呀,这碗又麻又辣吃的痛快,汤还是鸡汤喝了也成,这碗呢,这土豆粉和这个粉不一样,吃着也好吃,尤其是配上这油豆腐,味道鲜香,如花侄女,再给叔来一碗行不?”
如花笑着,说:“当然行了,这次我给叔换另一种,是土豆粉面条两和的,怎么样?味道也不一样,叔尝尝看。”
“好啊,就来这什么两和的。”吴捕快一招手,如花就又问其他人:“吴主簿、刘掌柜、村长伯伯、立河三伯,给你们也上一碗吧,就用这小碗装,不怕吃撑肚子的。”
吴主簿和刘掌柜频频点头,村长吴立山和吴立河也忙谢了如花,如花就出去给每人又做了一碗的土豆粉面条两和,端了上来。
刘掌柜吃了两口这两和的土豆粉,心中暗暗庆幸,幸亏自己按耐不住的前来打探这粉条,借了吴主簿的光吃了这顿饭,要不然,这一大笔的生意可就白白地错过了。
于是,刘掌柜打定了主意,一会儿就得和如花把这粉条的生意谈成了,要不然,桌子上的这几道菜可就不是他们家酒楼的招牌菜了。
突然,刘掌柜想到了淀粉,于是就问如花,“伍姑娘,那那个淀粉做了何物啊,我似乎没有瞧到?”
如花指着芥菜牛肉羹,就说:“刘掌柜喝这汤的时候,没有觉得这汤不是清汤挂水的,这汤有些粘稠吗?”
刘掌柜和吴主簿他们都往汤盆里瞧,果然如此,可还是不明白。
吴立河开了口,说道:“难道这汤里加了淀粉,所以这汤就既不腻又不清汤挂水的,喝在嘴里还有一股清甜的味道。”
如花点头,就说:“立河三伯到底是在厨房里干活的,是啊,这里面加了淀粉,这汤用淀粉勾了芡,汤的味道就会更加鲜美。要是用沾了淀粉的肉炸啊、蒸啊的,做出来味道也会酥脆、香软,吃起来更好吃的。”
如花看大家都停了手,忙又招呼:“来,大家边吃这糖炒粟子,边说话,这粟子要热的吃起来才更甜。”
吴立山看如花剥了皮,便也剥了一个放进嘴里,“嗯,这个甜。吴主簿、刘掌柜、吴捕快,快尝尝,这粟子确实甜。”
刚才在作坊里吴主簿一直只看不说,吴立山也因为是第一次进作坊里,所以也不知道能说些啥,只就陪着看了后就回来了。吃了伍家的这一桌子新鲜美味,又都是他不知道的,也没啥说的,只能一直干巴巴地陪着坐着。
“嗯,确实是甜,吃的很好吃。吴村长啊,你这个村子有不少宝啊。”吴主簿对着吴立山微微一笑。
这下子,吴立山和如花都有些坐不住了,吴立山在想,吴主簿的这话要如何接啊,如花在想,吴主簿不会是要把这些东西都纳进县里的管辖,不让她们经营了吧?
一直没有说话的伍立文却笑着说:“吴主簿,这村子里如果要有宝贝的话,那我这位村长立山大哥,最希望的是有能让庄稼成倍长出来的土宝贝,这样,村里的人不挨饿了,人也就富裕了,县令大人也就高兴了,这可是最好的功绩呢。”
吴主簿的笑容深了几分,连连点头,说:“是啊,是啊,县令大人最忧心的也是他管辖的百姓们能吃饱能穿暖的问题。伍老爷,今日看了你家的两个作坊,真是受益非浅,你看,能不能把你家作坊生产的这些东西,都给在下准备上一份,我带回去给我家大人看看。”
“虽然现在县衙里跟你们的作坊进了手套和鞋垫这些来用,但到底只是你们货品的其中之一。要是我家大人觉得你们的东西能再发挥发挥作用,或许会把你们的东西介绍给一些商家,运到全国各地去,这样,其他地方的老百姓也能用上这些便利的好东西,岂不是更好啊?”
伍立文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如果真能让大家在寒冬腊月都戴上手套,那真是好事一桩呢。志勤、如花,你们去准备一下,把作坊里的货品都准备一份,给吴主簿。”
“哎,好。”
志勤和如花应着,就要走,吴主簿却叫住了如花,说道:“二姑娘,你这几样菜都不错,不知可还有,能否也让我带回去一些。”
如花的眼神快速地闪了闪,说道:“怕是带回去就凉了,不好吃了。”
吴主簿说:“无妨,无妨,吃不了,看一看也是可以的。”
如花只好应了,说:“好,我去准备一下。”
如花叫李小喜跟着志勤去两个作坊去拿所有的货品,然后到厨屋里,又现炒了蒜炒芥菜、清炒芥菜,又做了碗麻辣粉、土豆粉,其他的菜和汤还剩的有,就找了三个食盒,全部装好了,志勤他们也回来了。
吴主簿和吴捕快向伍立文告辞,就带了做好的菜、中国结、手套、粉条、淀粉这些等东西,还是由志勤赶了驴车送回了县里。
刘掌柜则说有事要找如花谈,先留了下来,如花知道他要说菜方子和这几样没见过的食材的事,就带着他到书屋里,和伍立文一起坐着谈。
“芥菜、板粟、粉条、粉丝、淀粉我都可以供应给刘掌柜,不知道刘掌柜需要多少?”
刘掌柜说:“还有黄豆芽、绿豆芽和油豆腐,这几样我也要跟伍姑娘定些货。”
如花有些奇怪,就问:“这黄豆芽、绿豆芽县里没有卖的吗?”
刘掌柜说:“原来是有两家卖的,后来一家搬走了,只剩了一家,这一家的豆芽菜一点都没有今天伍姑娘家的豆芽鲜嫩、芽长、白净,他家的豆芽歪歪扭扭的,还老发黑,所以,我想跟伍姑娘订你们家做的豆芽菜。”
刘掌柜想了想,又说:“还有,除了刚才那几道菜方子,不知伍姑娘能不能再多写几道,就像是这油豆腐,再有没有什么菜品或是汤类的方子,如果伍姑娘有的话,我也想买下来。”
如花正在想发豆芽菜的事,因为知道这个时代已有豆芽菜了,所以她没准备用这个发豆芽菜卖来赚钱,只是因为要卖的麻辣粉和土豆粉里要放豆芽菜,所以她才买了些黄豆和绿豆发了些,如果一如刘掌柜说的,这县里只一家发豆芽菜的,而且发的歪歪扭扭的,那这生意她还真有做了的必要,只是这个时候了,不知道她能不能买上好黄豆和绿豆。
“伍姑娘,意下如何?”
如花收敛了一下心神,对刘掌柜说:“豆芽和油豆腐的事因为材料和人手的问题,请刘掌柜容我再想想。”
刘掌柜听了,也只好点了点头,就说:“那其他那些,就请伍姑娘每样先给我一百斤,今天的这些菜方子我按一样一百五十两的价钱跟伍姑娘买。”
如花摇了摇头,说:“我家开的铺子要卖麻辣粉、土豆粉的,所以我只能给刘掌柜那几道炒菜和汤品的方子,价钱嘛就按刘掌柜说的来,还有那淀粉,一百斤太多了,我先给刘掌柜五十斤吧,这可以用好长时间呢。”
刘掌柜听少了麻辣粉和土豆粉的方子,很是可惜,于是就说:“伍姑娘不是说淀粉用处很多,要不伍姑娘还是多写几道菜方子,这次我就先订五十斤的淀粉,下次,伍姑娘可得多给我些货才是。”
“好吧,刘掌柜稍坐,我先出去一下。”
如花想到自吴主簿和刘掌柜他们不请自来以后,她还没顾得上问志勤今天买山的事办成了没,这要是没办成,这板粟她可怎么卖了去赚钱呢。
如花匆忙出来,志勤去送吴主簿他们了,所以,如花就跑到了村长吴立山的家里。
吴立山和吴立河从如花家里出来,送了吴主簿和吴捕快上了驴车后,就和刘掌柜打了个招呼,回到了家。
一回去,两人就把今天的事都和父亲说了,族长认真地听两个儿子说完了,好半晌才对他们说:“我这些天总在想,也许,咱们这支吴氏一族想要提前恢复科考的资格一事,怕是会落在伍立文这一家身上。”
吴立山和吴立河吃惊地看着父亲,两兄弟俱是不太明白,为何父亲会这样想。
族长停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你们看到的是伍家生意做的好,所以致了富发了财。可你们有没有想过,咱们在这个村子多少年了,来来去去的,又有多少人在这个村子里不停地去找出路。可是,有哪一个像伍立文他们这一家一样,混出个样子出来?赚了吃饱穿暖的钱回来?不说村里那些外姓的人,就说咱们吴家的,咱家算是条件最好的了吧。可一比伍立文他们,咱家算个啥?”
“也许你们会说要是咱们也能做他们的那些生意,咱们也能赚了钱来,可是,咱们这么多年了,怎么就没能做这些生意赚钱呢?因为,咱们没有一个伍立文那样的闺女。”
吴立山和吴立河眼前浮现出如花那张笑意盈盈的漂亮模样。
“老大啊,你不是说过嘛,伍立文宠他的二闺女如花宠过了头,如花说啥他就干啥,是不?其实,我想明白了,伍立文从一回来到现在,他家的这些事,都是那个小姑娘作主决定的。买房买地买田,还有今天去买那座山。他家的作坊,作坊里做的那些从未见过的好东西,从未吃过的好东西,都是那小姑娘做出来的。”
吴立河吃惊地说:“爹,绣活那些的可以说是她一个小姑娘想想能做出来的,可粉条、淀粉啥的,那又怎么会是想一想就能想出来的呢,她才多大呀。”
吴立山也点点头,说:“也许不是她想出来的,是她以前的那家从哪里得来的方子,她正好记住了也说不定。”
族长摆了摆手,说:“不管是她从以前的那家带出来的方子,还是她早慧到能自己想出那样的方子来,她都是个有主见有手段的姑娘。而且,你瞧瞧她,来的路上结交了两个捕快,接着就能通过他们结交到吴主簿,还和颖州府知府搭上了线,不仅知府家里和知府衙门都订了她家的货,县里这就更不用我说了,你们也知道县衙里从她这儿买了不少东西回去。”
“今天,吴主簿绝对不是临时起意来这里的作坊瞧瞧的,从他带了作坊里所有的货品就可能猜出一二,有人指派吴主簿来的,而且这人还是位高权重之人,他是看上伍家这些东西了,要么是想买了回去卖到全国各地去,要么就是想占了伍家这作坊。”
吴立山和吴立河大吃一惊,异口同声地惊呼着:“怎么会?”
族长又一摆手,说道:“别担心,既然那丫头刚才都和老大你说了,是好事,那她定是猜出了吴主簿来的意思,估计是做更大的生意的可能性比较大。不会是我猜的第二种情况的,你们不必惊讶。”
“我和你们说这么多,一是想提醒你们,要和伍家交好,尤其是如花那丫头,你们可别像你二哥家那样,明明是如花给他们把生意做起来了,可老二家的那个就因为志北这小子,把怨气过错都算到了如花头上。
二来,你们自己都想想,伍家有什么生意、田里的活计是你们能帮上忙的,就帮上一把,或是你们自己去,或是让孩子们去她家的作坊去做活,也让孩子们学学,眼界放宽些。
三嘛,我想伍家的这还不是最好的光景,他们会一步一步往上,结交的人会越来越厉害,找机会,得跟他们说说,能帮咱们吴氏一族把这科考的路给寻回来,我这就是当既入了土,我也能瞑目了。”
如花来时,看族长和两个儿子神情都很严穆,不晓得他们家里出了啥事,先向族长问候了一下,看族长对她和颜悦色的,便就问村长吴立山:“村长伯伯,不知今天我大哥和你去县衙,事情办的怎样?”
吴立山问:“志勤没和你说啊?”
如花摇头,说:“只顾着招呼吴主簿他们了,还没来得及问呢。”
吴立山“哦”了一声,想想还真是这样,于是就说:“办好了,那座山县衙门正好有底子,都不用派人来丈量了,一百三十四亩,按下等田算的价,一亩四两五钱银子,吴主簿问了县令大人,最后给你们按一百三十亩的整数算的。你大哥看带的钱足够,就问了和那山连着另外三座,也都是百亩的样子,你大哥就替你们作了主,把四座山都买下来了,一共花了二千二百两银子。”
如花心里乐的呀,没想到一百多亩的一座山,连六百两银子都不到,这真是捡了个大漏啊,穿越到古代,还是有些好处的,这地啊、山啊的,她能随便买来过过房地产大亨的瘾。
“哦,好,谢谢村长伯伯了,刘掌柜还在家等着我呢,那我先回去了,族长爷爷、立河三伯,我走了啊。”
说完,如花一溜烟地跑着不见踪影了,族长看着如花消失在屋门口的方向,说道:“如花他们不是种了些什么冬小麦和蚕豆的嘛,老大啊,你这当村长的,可没个机灵劲啊,我记得当时他们说过叫你和村里人说说,谁要种的就跟他们一起种试试,你没同意,给村里人也没说一声。唉,到时候,这冬小麦长出来了,我看你不后悔。”
“爹,祖祖辈辈,还真没有冬天种麦子的,儿子不是怕浪费了种子和地嘛。”
“行啦,行啦,没有后悔药吃啊,你们以后能听我的话就不错了,以后他们家要干啥,只要是能让大家一起干的,他们说了,你们就都去干,出了啥事、费了多少钱都由我担着。”
吴立山和吴立河对视了一眼,这才低着头应了一声“哦”。
如花跑回家的时候,刘掌柜正好伍立文说着给伍立文找秀才写举荐信的事,如花听了一耳朵,就笑问刘掌柜:“刘掌柜,这事不会给你添麻烦吧?”
刘掌柜说:“不麻烦,不麻烦,我家的一个族侄就是秀才,还有经常到我那儿来吃饭的,也有几家的公子、少爷也有秀才功名呢,只就两个人,那还不是随便给你们找了来。”
伍立文就说:“那真是太谢谢刘掌柜你了。”
如花点头,说:“如此真是谢谢刘掌柜了,到时候我爹的腿好些时,就请刘掌柜带我爹亲自去他们府上拜访,请他们写封举荐信。”
“好啊。”
如花说:“刘掌柜,芥菜和板粟、粉条这些都是新食材,咱们商量一下价钱吧。这芥菜就按一斤十文钱,生板粟按一斤五十文,淀粉、红薯粉和土豆粉都按一斤三百文买给你,这些价钱对每一个进货的人都是一样的。”
刘掌柜在心里大概算了算,就说:“好,就按这个价。”
如花点头,说道:“你要的粉条这些的都准备好了,我现在把菜方子写好给你,一会儿叫我家的家仆赶车把你送回去。”
“嗯,有劳伍姑娘了,这出来的匆忙,银票……”。
如花笑笑,说:“不急,下次去县里时,再跟刘掌柜拿就是。”
说完,如花拿了纸笔来,写了有小半个时辰,才把八道菜品方子和四道汤方子,还有买卖粉条这些的协议写好,请刘掌柜看了,签了字按了手印,一人留了一份协议。
乘着这会子功夫,赵婶和李大喜、李小喜也剥出来了一百斤的板粟,称了一百斤的芥菜,和粉条那些都装上了驴车。
伍立文和如花送走了刘掌柜,如花就又忙着去看两拨干活的人,板粟一筐筐的都倒在铺好的沙子上,志曦在记数,二河和李良在堆着一米高的苞果堆。
冬娃子他们采的芥菜也都叫赵婶称了记了数,堆在院子的廊檐下,赵婶正带着二个女儿用秤称了一捆十斤十斤的用草绳系了个结,整齐地摆放在一边。
彭田县县衙。
县令孙继科陪着一路急行赶来的颖州府知府崔国栋到了书房。
“臣崔国栋,参见睿郡王。”
“臣孙继科,参见睿郡王。”
两人一进书房,对着上首位上坐着的一人,就齐齐跪拜。
“罢了,起来说话吧。”
睿郡王突然来到了彭田县,孙继科和崔国栋不知是什么事情,只能先按着惯例,把自己治下的县、州府的公务,给睿郡王习墨桓报备了一番。
吴主簿和吴捕快提前三个食盒和一堆东西到了书房门口时,被屋外守着的侍位止住了步子。
“去看看,是不是你派去的人回来了?”
县令孙继科忙应了声,后退两步,转身到门前开了门,果然见到吴主簿和吴捕快在外面,于是亲自接了吴主簿手里的食盒,屋外守门的两个侍位也拿了吴捕快手里的东西,进了书房。
吴主簿示意吴捕快先在院子里候着,他则跟着最后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