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质朴这些安排,檀生当然不知,小姑娘抹了把脸,手指缝里还残存着一股薄荷混着姜汁的浓烈气息。
檀生瘪瘪嘴,本事不过关,全靠道具凑。
这都梁山就是风水好,连普普通通的姜都长得特别好,这么一点姜汁儿就冲得她涕泪横流啊…
翌日清早。
赵老夫人心神不宁,“…你说什么?李家走了!?”
慧禅师太唱了句佛,“天不亮,李家启程回京城了。”
赵老夫人看了正埋头喝粥的檀生一眼,直觉不对,昨日的场面分明僵持住了,如今李家怎么会招呼都不打一个就往回奔?赵老夫人觉得事情很不对,可到底哪里不对,她实在抓不住,只好连声唤人收拾东西往京城赶,路上檀生与赵老夫人待在一个马车里,山路跌宕将赵老夫人满腔的怨怼全都晃荡出了口。
“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赵管事半夜三更到了宝山寺!?”
檀生蹙眉,“这…阿俏怎么知道?万一赵管事有特殊的癖好,比如半夜偷窥小尼姑之类的…阿俏从何得知?”
赵老夫人怒声道,“如今赵家被李家认为是杀害李怀玉的凶手!你说能祸水东引,这引来引去全都引到了自家的塘里来!这算什么祸水东引!?年终马上要考评了,若是今年阿显的考评没评个好,没拿到开门红,这四品到三品的鸿沟一辈子也跨不去了!”
赵老夫人一向喜怒不行于色。
如今是真急了。
檀生轻声问,“祖母先告诉阿俏,这李氏究竟是不是赵家下的手?”
赵老夫人手攥佛珠,神色越发惊惶,“当然不是!”
檀生点点头,“那便是赵管事自己闯上了一档子事儿了。”檀生神容未变,语气平淡,“祖母,这就是咱们祸水东引的契机啊。”
赵老夫人不明白。
檀生眼神未动,轻声道,“李家若要查,必定会查京城出入实录。宝山寺的姑子没必要骗人,她说见到了赵管事,那就是见到了赵管事就算对簿公堂,这一点也抹不开。既然赵管事成了咱们赵家必须舍弃的人,那么咱们就要利用好赵管事最后的价值。”
赵老夫人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萍,她跟着檀生思路走,“什么价值?”
“他的供词。”
檀生声音压得很低,可赵老夫人听得一清二楚。
“他莫名其妙夜里出现在宝山寺,他出现之后李氏就莫名其妙死了,他的嫌疑已经洗刷不清了”,檀生顿了顿,“既然他的嫌疑洗刷不清,那么他的供词就至关重要。旁人必定以为这是赵家杀妻,可若是赵管事是拿了别人的钱财去替别人消灾呢?那么就算查出来李氏是赵管事杀的,那和咱们赵家又有什么关系?咱们赵家顶多担一个治下不严的罪责,动不了筋骨。”
总比杀妻这个罪名来得轻巧!
赵老夫人一下子明白了!
如果李家不管不顾非得捉出杀害李氏的凶手,那无论如何阿显都会被推到风口浪尖啊!
可若是一开始攀咬出来的凶手就不是阿显,那这还关赵家什么事!
这完全是另一个视角!
只需要牺牲一个不知道是否无辜的赵管事,赵家就能幸免于难!
划算啊!
赵老夫人脑子转得飞快,“可这要攀咬谁呢?”
李氏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人,除了被戴了绿帽子的赵家,谁还会想置李氏于死地啊!?
檀生笑了笑,“祖母,您真的不知道那碗下了药的盅汤原本是想端给谁吗?那碗雪蛤盅可是由六安从大膳房端出来的呢。”
赵老夫人瞬时面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