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疾入宫门,五人五骑由远及近,行人闪避一声嘶鸣赫然出现在集云客栈,仆仆风尘,像是赶了很远的路程,为首的是一个女子武官,勒住缰绳翻身下马一气呵成。
这是一匹黑马产自鹰愁涧一带,名为洛阳,号称野马之王,是在一个峭壁山涧饮水时被发现,此女官追踪整整半年才将它驯服颇具灵性,只认一个主人,体型庞大实属罕见,而它的主人却是个娇小玲珑体态,一袭玄色绫缎刺花官服,黑色镶珠青绉纱官帽,红丝带系缚。
杏目乌黑闪亮,官帽把脸颊衬托得精致小巧,只是蒙上了一层寒霜,让客栈的看官们不敢直视,也许是因为她来自官家,也许是因为她配带的墨绿宝石弯刀。
几个伙计忙不迭失的牵马,楼下客满,穿过众人大步流星从楼梯去了二楼,四个精壮的中年随从紧随其后带着一股骄纵,小二慌忙后脚跟上到了一个单独雅间。
“五位官爷要点什么?”小二弯腰问道。
“两坛花雕四斤牛肉外加六道小菜,先这样不够再点。”离门口最近的一个说道。
“好嘞!”小二应声下楼。
“墨冼先生安全到达雍州这趟差算是圆满了,萧侯爷那可以交差了。”一个黑脸膛随从神情自若。
“侯爷身负皇命,三皇子重托怎可掉以轻心,我等谨小慎微是没有错的,千万别给三皇子抹黑,让侯爷难做。”另一个白面后生接茬,环顾四周。
“待会赶紧吃完回去复命!”女武官神态肃穆,冷淡一句。
“是二小姐!”四人异口同声,之后便不再言语。
这时一个醉熏的贵公子晃晃悠悠踏入,险些撞翻小二上来的酒菜,嘴里喷着酒气,舌头打结,含糊说道:“这不是……万户侯府的二小姐吗,在…这遇到……缘分哪!”
这个酗酒公子年近三十,一双雌雄眼,挑眉一笑额头几道深深的沟壑,四个随从见到来人轻挑的语气未敢出声,隔壁几个豪阀子弟没有拦阻退避原位。
那公子从桌上斟了一盏酒扶着桌子来到女官身旁打着酒嗝,“醉眼看花,花也醉。”
“萧茂盛你放肆!”女官泼出酒水浇其脸上,怒斥道。
“连你也欺负我,都欺负我,老子让你们有一天后悔。”这个叫萧茂盛的人蹲在地上开始痛哭流涕,他便是当今左相萧裕成的独子。
“我们走!”这个侯府二小姐拍桌子走人,好好的一桌子菜没吃几口,留下萧茂盛一人哭着自斟自饮。
女官出门仓促间撞到了将要下楼的魏紫星,微微点了一下头快步下楼。
伤春皱眉目光望着那拨人离开,悲秋面露厌恶之色,说了句,“甚么货色?”当她看到魏紫星也在目送那女武官等人,气得一跺脚,“哼”了一声。
伤春对魏紫星轻声说道:“我曾见过他们,那是万户侯府的四大家臣和二小姐萧凉,曾拜龙骑将军,听说她是在战场上捡回来的。”
悲秋嘟囔着,“有啥了不起?”
说起这萧凉的确是身世凄凉,萧战当年在巡边的时候一个中秋月圆之夜,巡至一处密林之中忽听浓雾里传来狐悲鸟散之声,接着一阵婴孩的啼哭,林子透着诡异让人头皮发麻,几个兵士想要返回,是萧战顺着声音寻找才发现了地上有一个女婴,想想孩子的处境便取名为萧凉,有时不便,在战场上也背起她和敌人厮杀,为此还招来敌方的耻笑,也是帮军中老爷们儿把她养大,萧战视若珍宝,更胜自己的亲儿子。
客栈一楼大堂慎国马贩大当家龙骧竟也出入这家客栈,看来是要离开回国的样子,他们几人要了几大包牛肉干花生米干果,用油纸包裹,还有几坛美酒,这些被楼上的魏紫星三人尽收眼底。
而在百里外王家镇的王匠师在自家房里遭遇胁持,汗水和着泪水将要虚脱,他的大哥正是那名迎接慎国马队的马政司小吏王主簿。
入夜时分宫城起了大风,月色惨白从两块乌云里挣脱出来,巡城宿卫兵士分队排查时东面一声巨响,火光冲天,接连好几个民房区也燃起了大火,火借风势蔓延开来,城中沸沸扬扬,纷纷出来救火,乱作一团。
蔺庄下令封锁城门严令搜捕凶徒,白天排查并未发现可疑人物,这么多火药是哪来的?民间作坊都有登记造册定期排查,一时间不该多处燃爆,源头居然在军器监附近。
此时有居民陆续来报,有生人房赁不知所踪行迹可疑,蔺庄寻迹去那住户家搜出夜行衣,造假名刺,北慎喜用的酒囊。
“不好,军器监要出事!”蔺庄奔出弄巷和宿卫往东而去。
这军器监属蔺相国调度管理,出库入库须本人奏批。档案阁里却丢失了重要的弩机图,那是墨冼先生的心血,克制北慎骑兵的利箭,十五石钧力五百步射程的王者连珠弩机,投入制造已有两个月。
蔺庄发现在后墙的排污道铁栏被撬,显然盗匪从这出入,但这里通道狭窄只能容纳孩童,难不成盗匪是一个孩子?但从档案阁的足迹来看却又不像,蔺庄陷入矛盾中。